李澜成不做声,去看此时的比赛进程,只见人群中射出一支羽箭,正向着谢晏行而?去。
陆渊渟一直随在谢晏行身后不远的地方,发现有暗箭的第一刻,他便冲那少年大喊道?:“小心!”
然而飞箭的速度实在太快,哪怕是谢晏行听见了陆渊渟几?乎要被淹没在人声中的大声提醒,他也还是没能完全躲开。
身下那不停被箭伤和鞭子刺激的马儿一直在跟谢晏行强悍霸道的驾驭抗衡。
谢晏行拽着缰绳的手已经被勒出了血也还是没有松开,身体尽量保持平衡,努力控制着马儿前进的方向,但还是会有偏差,而?此时此刻,就是这一点难以掌控的偏差,让他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也险险地跟那支横空飞来的羽箭擦身而?过。
谢晏行无暇顾及手臂上的伤口,眼见苏未道又追了上来,他立即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不瞄准第三座杨柳塔,而?是将箭横向射向苏未道前进的方向,直接导致苏未道的马受到惊吓。
马匹突然失控,苏未道死死拽着缰绳,伏低了身子,做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将让马驯服住。他正要去追,抬头时,恰见第三根杨柳枝从空中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入了谢晏行手中。
陆渊渟见状,将马赶去一旁停下,身后那些还在追逐的马群从他身前经过,而?他只是看着对面目光阴狠的苏未道。
苏未道发现陆渊渟带着探寻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他倒是没有像对待谢晏行那样毫不客气,毕竟他可比这从未敢对李沁阳表露爱意的胆小之辈强得多?了。
如此想着,他将方才得来的杨柳枝从腰间取下,故意抬手在陆渊渟眼前晃了晃,然后丢在脚下,由着马蹄踩踏了几?下,他才调转马头离开了马场。
走前,他还是不甘心地回头去看,只见谢晏行夺下玉瓶,将那两根杨柳枝插进瓶中。
苏未道从当初第一次见到谢晏行时便毫无理由地讨厌着那个少年,只是当时他并未想过,有朝一日李沁阳会因为谢晏行跟自己反目,会因为谢晏行而?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是当真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先杀的是薛宣,而?不是这个本该由人宰割的梁国质子。
李沁阳见谢晏行回?来,终于再顾不得其他,在众目昭彰下迎向那尘土满身却依旧风华仍在的少年。
见他手上沾血,她忙到:“宣太医。”
谢晏行却一手拿着玉瓶,一手牵着她,道?:“先讨赏。”
李沁阳见他要去找李澜成,却将他拉住。
“怎么了?”谢晏行疑惑道?。
李沁阳拿出帕子,将谢晏行闭上的伤暂且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打了结,再将他身上的尘土轻轻掸去了一些,道?:“不可失礼。”
他凑近一些,道?:“这么多?人看着,你还真是不羞。”
李沁阳真在意旁人说什么,也不会落下那些流言蜚语。她明知谢晏行这会儿激他便是更要她不羞一些,她却不会遂他的愿,只睨了他一眼,便先行回?了王帐。
李沁阳垂眼,看着臂上缠着的帕子,想着她方才那仔细轻柔的动作,心下暖意融融,这才上前去见李澜成。
李澜成将他二人那一番腻歪看得清清楚楚,虽是恼了,可到底顾念谢晏行为了李沁阳高兴也算拼命,便暂且将火气压了下去,道?:“国婿身手了得,让孤大为惊叹。既是头筹,孤自当赏。国婿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谢晏行转头笑看着李沁阳,道?:“我?为长公主赢的头筹,赏赐何物,就让长公主选。”
李澜成到谢晏行还算识相,心下舒坦了一些,问李沁阳道:“阿姊想要什么?”
李沁阳想起谢晏行昨夜的那句话,登时有了主意,走近李澜成,低语了一句
这话说得轻,旁人听不着,只瞧见李澜成瞬间脸色都变了,看着李沁阳那眼光惊得仿佛完全怔住了一般,一直盯着那笑吟吟的美人阿姊,又不服气,又是为难。
谢晏行也没听见李沁阳说什么,只从李澜成的表情里?猜测必然是李沁阳提了什么古怪的要求。
他朝李沁阳使了眼色,便是在问她究竟说了什么。
李沁阳故作神秘,拉着李澜成到谢晏行跟前,轻声催促道?:“王上,君子一诺千金,这还是你答应我?的赏呢,切不可食言。”
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李澜成实在不愿跟谢晏行纠缠,在心里?念叨着都是为了李沁阳高兴,敷衍着丢下一句“姐夫”就逃也似的转身走了。
谢晏行听见这一声“姐夫”也是当场愣住了,只见李沁阳掩嘴偷笑,那一双水润的眸子里?盛着此时春光一般柔媚动人,他心中欢喜,走去她身边道:“月奴懂我?。”
李沁阳却收起笑意,拉起他的手,看着他手上的伤,再看看他臂上的帕子,道?:“立即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