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那么肆无忌惮,当然是因为他一眼就能看的出着两人奴婢的身份了,只是车里的主人还没出来,他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神却是一点也没收敛。
青岚自然也能感受到流连在他身上不怀好意的视线,但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就松开了,只在车架前安静的等着,而听竹也是当做没有他这个人,随后便立刻扶着自家女郎下来。
而罗斌在见到车中主人眉眼如画绝色容颜的模样之后,顿时眼神一亮,立刻就收起了方才放肆的眼神,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这可是裴家正适婚的女郎,他方才都还没有注意这是哪家的马车,现在仔细一看那车厢角落上刻着的可不就是裴家的族徽!
他以前听说裴家二房嫡长女有些体弱,很少出来,所以即使远远的看见过两次,但也是从未说上过话,没想到这次却是刚好碰上了,可不是天赐良机!
毕竟,这可是裴家啊,更何况,这裴家女郎还长得这样的天香绝色,怎么样都不亏。
就在裴瑜看了他一眼准备点个头就走的时候,却不想那罗斌立刻就道:“原来是裴家女郎,吾是罗家子,家中排行第三,罗斌,女郎有礼了。”
裴瑜面色淡淡的微微颔首同问过礼后,眼神突然顿了顿,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几个虽然年轻力壮,身上仅有的短褂,也都是被鞭子抽的破烂还泛着血迹伤痕累累的......奴隶。
眉头不禁微皱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现在的感受。
十几年来,她总是在头疼,脑子也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时间让她消化,所以她虽然大概知道这个时代的现状,特别是昨晚那些充满着饥荒,血腥,饿殍遍野,尸山血海的场景......
但她以往十几年来见到的却大多都是好的一面。
而有些东西,显然,没有亲眼见过或者亲身经历过,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的。
嗯?正在胡乱想着的裴瑜,突然觉得视线里出现了一抹奇异的幽蓝,下意识的便回了神。
她看着对面之人,一个只有约莫十七八岁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模样的男子,五官轮廓比一般的人要深一些,方才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幽蓝......只是待她再仔细看时,他却是立刻就低下了头,让她心中不禁略微有些遗憾。
可能是她看的时间有些久了,那罗斌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是也没看出什么来,裴瑜便道:“罗家可是没有牛马了?”
罗斌笑道:“自然是不缺的,我罗家何时缺过那些牲畜?”
裴瑜像是真的有些疑惑似的,不解问道:“哦?既然如此,又为何用人做牛马?”
罗斌想了想她方才的眼神这才明白过来,心中不由的嗤笑了声,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娘子,见了这些贱奴竟然也会心软,不过面上却依然笑着道:“这些贱奴可比不上那些上好的马儿。”
“是吗?”裴瑜淡淡的说道。
罗斌却是没有察觉到裴瑜的语气问题,直接便道:“当然!女郎可能有所不知,这些个奴隶的价钱可万万比不上一匹好马儿,今日也不过是我突然兴致来了才用上他们而已。”
正在裴瑜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的时候,庄园的管事已经听了下人来报之后,脚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了,见着两位贵人的模样,忙笑道:“女郎,郎君,失礼失礼,快请进,贵人们大多都已经在里面了。”
随后庄园的下人就将两人的车马都整齐的安置在草地上一旁,都只留下一个护卫,便就都跟着庄园的管事走着幽静小道拾阶而上......
而一路上,因为裴瑜的眼神示意,护卫们直接就将裴瑜严密的围护了起来,让罗斌再也没有找到时机搭上话,不由得心中就有些郁躁,只是面上没有明显的表露出来罢了。
跟随着他来的一众护卫们也是紧随着其后,最后才是那几个奴隶,默默的跟在最后面。
而那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奴隶,也终于抬起了头,深邃的眉眼间,微皱着眉头看着最前方被众人护在中间的少女。
而走在他身旁的一个也是有些异族人面容,约莫三十左右的男人,之前难看的脸色现在却是松了一些,只是在走动间还是会扯动到身上新添的伤口,免不了又是一番龇牙咧嘴,只是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敢发出来。
石岣看着面无表情走在他身边的小子,忍不住低声道:“奚,你身上的伤不痛吗?”
奚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低声道:“还好。”
石岣脚步顿了一下,看着他像是对身上的伤毫无所觉,没有丝毫痛感的闷头往前走着,只能在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两人原本也不是奴隶,只是去年应州家乡大旱,本就因为兵祸,匪患,苛税过的艰难,这一下大旱就更是艰难了,所以才一起逃荒南下来了奉州,只是却没想到最后却......
想到这里他便又深皱着眉头摇了摇了头,也不敢再耽搁,跟着继续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