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就安静地看着戎安筠,听见她缓声开口道:
“我才是那个自私的人,那个新闻我知道是假的,在这一点上,我自始至终都未怀疑过他。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了解他的脾性——
他那么骄傲的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他根本不屑去做。
我知道你也清楚,你应该相信你的父亲。”
更不用说,戎安筠一直都能够感受到虞谦对自己的珍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
虞渊的话并没有问完。
他像是懂得了什么,又还不太懂。
戎安筠脸上的神情异常沉静,她温和的笑了笑说:
“所以说,我才是那个最坏的人。
我只不过是在借题发挥,抓着他的一个不是就非要跟他闹离婚。
无理取闹得过分——
他明明也知道,却是什么都不解释。
就只是这么纵容着我。
纵容着我这个懦弱、自私的人。”
说到底,戎安筠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如今就拖着这半死不活的躯壳,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时间,她害怕自己第二天就醒不过来。
所以戎安筠怕虞谦把她给看得太重,才会不敢待在他的身边。
她想决绝地分开,只不过是想要抹掉自己在虞谦心目当中残存的痕迹。
戎安筠不想要等自己离开之后,他还对她有太多的牵挂。
心里藏了很多的委屈,安筠并不是不会痛。
只不过是因为太爱了——
所以便很能忍。
并没有想要虞渊的回应,有些话戎安筠只不过是想让虞渊知道而已。
她必须在离开之前,将这些话告诉他。
戎安筠不希望虞渊一直跟虞谦赌气。
她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去记恨他的父亲。
“所以......你不要怪他,他是一个好丈夫,也一直努力的想要去做一个好父亲。
妈妈希望你能多理解和谅解他一点,你现在已经渐渐长大了,要慢慢学会去照顾他,分担他肩上的重担。
整个虞家都压在他的身上,他已经够辛苦够累的了。”
除了戎安筠,怕是没有人能够看到虞谦的脆弱。
毕竟男人一直表现出来的都太过强硬了,仿若坚不可摧。
可是戎安筠并不知道的——
虞谦从始至终一直站在病房门口。
安静地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说完了所有的话。
虞谦看到过戎安筠徘徊在生死边缘已经不止一次了,戎安筠在一步一步的朝着死亡靠近,而他能做的却只有旁观。
无能为力。
那个在A市可以呼风唤雨的男人,
就那么站在病房外弓着背留下一行泪来。
其实真正痛苦、煎熬的人又何止戎安筠一人。
虞谦也是。
虞渊一直沉默安静的听完了戎安筠的话。
也未开口去应承戎安筠些什么。
虞渊只是淡声开口道:
“他一直都守在门外。”
戎安筠的神情霎时微愣住了。
她望向一直紧闭着的房门——
目光似乎想要透过那扇门看到些什么。
眸光轻闪,嘴角动了动,到最后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而虞渊却是渐渐读懂了戎安筠的眼神。
*
戎安筠午睡醒来的时候——
一眼就瞧见了坐在自己床边高大的身影。
像是未曾有过丝毫的隔阂,没有一年多的分别。
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解释的话语。
戎安筠只是看着虞谦,平静地开口道:
“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虞谦似是僵直着身子,坐在病床旁边。
在听到戎安筠的话之后,他机械地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答道:
“两点半。”
戎安筠于是又问了一遍:
“那你怎么还不去公司?”
虞谦没有再答,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戎安筠已经快打完需要换新瓶的点滴。
男人伸手按了一下床边的铃。
而后又站起身像是想要亲自去叫护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