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当麻坐在宿舍的矮几前,崩溃地捂着脑袋。
他的面前,那方矮桌上,放着一部屏幕亮着的手机。
未知的聊天室的页面上,消息宛若气泡一样不停地被新的消息顶到页面的顶端再消失。
如此的几个来回后,黑色刺猬头的男子高中生总算做不到欺骗自我。
他用堪比决战时瞪着右方之火的表情瞪着手机屏,拿出了每次豁出性命拯救世界的决意,才终于重新拿起手机,在通讯列表里找到了那个交换没多久也几乎没有通过电话的陌生号码,抖着手指删删打打,发了一封短信出去,然后用贤者时间一般的表情放松向后一躺,瘫在地上无神地凝视早就看厌了的天花板。
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幻想是否拥有改变世界的能力。
铃科百合子。
这个名字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那只不过是自己之前在猜想转学生的身份是随便想出来的只有五十亿分之一的可能性的近乎不可能的名字啊!玩笑一样的想法连蓝发和土御门都没告诉过,到底是谁……
最好那个人等下回消息把我臭骂一顿。
按照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起这样可爱的女生名字当网名的,就算是在那个诡异的聊天室想要套取情报或者调查事件也不会的。根据了解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性格啊!
……等等。
上条忽然惊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细节。
他回想了一下,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先不说他根本就猜不出来一方通行的真实性别,再说了,他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进入聊天室的瞬间ID名莫名其妙地就锁定在“神净讨魔”上无法更改,如果那个铃科百合子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难道是那个怎么想都不正常的随机取名机制的原因?
糟了,刚才不应该给一方通行发询问的邮件的。
跳起来重新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准备看看能不能将发出的短信撤回的上条当麻,耳畔响起了阳台玻璃从外侧被敲击的沉闷声响。
他僵硬地扭过头去。
晚了。
阳台外面站立着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背后风卷形成的羽翼慢慢散去。
一方通行降落在了他宿舍的阳台上,鲜红的眼眸正透过玻璃一眨不眨、意味不明地凝视着他。
上条来不及多想,连忙跑到阳台处拉开移门请学园都市第一位进来,又拿来了一双拖鞋。
虽然不是白色的,但聊胜于无。
一方通行沉默地脱下同样是白色的鞋子,换上拖鞋,走进室内。上条注意到他还穿着俄罗斯的那身白色棉服,头发依旧挺长,差不多快到锁骨,脖子上的电极指示灯是打开的状态。蓬松的额发下,那双眼睛正扫视着室内的一切,微微眯起,最后停在了上条暗含心虚的脸上。
“那条短讯怎么回事?”
一方通行言简意赅地问道。
上条打了个哈哈,讪笑着“说来话长”,让已经并肩作战过数次却还算不上熟悉的第一位在矮几前坐下,又跑前跑后地倒了杯热茶给他,两个人才在桌子的两侧隔着腾起的水雾面面相觑。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吭声。
上条看着一方通行,还在暗自庆幸茵蒂克丝今天抱着猫出去和朋友一起玩了不用目击自己的丢脸现场这件事,一方通行已然率先出声了。
他打破了沉默,隔着热汽微妙地凝视着上条: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这句等于承认自己就是“铃科百合子”的话说出口后,一方通行的语气有些生硬。
那双鲜红的眼眸里没有什么东西,但还是能让上条看出货真价实的疑惑,和一点点怀疑意味来。
上条当麻恨不得以头抢地,他在原地用惨不忍睹的表情酝酿了几秒,然后气沉丹田土下座大喝一气呵成:
“对不起!!这个名字是我想出来的!!”
居室里只有久久的沉默。
将额头抵在坐垫上的上条当麻,心惊肉跳地发现,一方通行的呼吸声都要消失了。
他忍耐了数秒,忍不住轻轻睁开一只眼睛向上窥视第一位的表情。
然后他看见了纯白的超能力者那张脸上、令人永生难忘的神色。
*
“所以说那个名字是你想出来的,但是没有告诉任何人?”
一方通行确认道。
他的语气意外地很平静,说到后半句时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并不是太在意前半句表达的事实。
……看上去。
没有被立刻抓住左手血液逆流真是太好了。
上条当麻如此想着,安分地跪坐,小鸡啄米般点头。
“你是怎么进入这个鬼地方的?”
一方通行想起了大部分聊天室成员们的秉性,脸色有些差,询问道。
上条对此也有些疑惑。他搔了搔脸颊,回想起之前的场景,主动分享了需要共享的聊天室相关的情报:
“我点了一封匿名邮件里的链接。邮件的内容是诚挚邀请我加入某个聊天室……措词很诚恳所以不知不觉点进去了。”
原本其实是不会点的。
上条对于网络上的某些小广告很有心得,也明白其中可能蕴含着各种各样垃圾的信息和网络病毒,知道自己应该点进去。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点了进去。
上条将这样的异常告诉了一方通行后,得到了第一位差不多的回复。而且第一位还告诉他,之前完全没有见过铃科百合子这个名字(当然也不是他从前的真名,虽然同样是两个字的姓氏三个字的名),和他的经历一样,也是进入就随机锁定了ID。
交流完经历后,上条当麻与一方通行对视,沉默了一会儿,都明白这个事件肯定有鬼。
某种未知的力量正在背后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