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一时拿不定主意,但心里还是偏向县学,但他也没自作主张,而是问爹娘怎么想法?
锦欢说了一句“听爹娘的”便不做声,双手紧紧绞在一处,耳朵仔细竖着。
时迁看着,心里默默下了决心。
时母跟锦欢心思差不多,舍不得儿子,且心里担心的事情特别多,踌躇着道:
“叫我说,我是盼着你在县学读的,若去了府城,你孤零零一个人在外求学,冷了热了也没个人在身边,我实在放心不下。”
“本来娘想过你要去府城,把儿媳带上也可,后来觉得还是不妥。你日常去学里,只三儿媳一个人在家,她那容貌,容易招惹事端。”
不消时母多解释,时迁也想得明白。
他其实前头也想过带锦欢一起的,但是就跟她娘说的似的,媳妇一个人在家里他实在不能放心。
何况,府城消费水平跟家里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锦欢若是过去,租房子是必须的,然而,府学附近房子特别紧俏,租金极贵,租屋吃饭喝水样样要花大钱。
这么随便一想,锦欢肯定没法跟着过去。
时迁朝着他娘点头,说他知道。
时母就松了一口气,转头问时父:“他爹,你咋说?”
时父看着时迁,很慎重的样子:“在我心里,天大的事情都没有三儿你读书重要,我自然更希望你去教学资源更好的府城就读。”
锦欢闻声心下一紧。
时迁没插话,等他爹把话没说完。
“不过,你娘担心的也有道理,我虽盼着你出息,也担心你在外受罪。再有,我知你向来操心事多,出去只怕还要操心家里,影响你读书。”
时父拍了拍时迁肩膀,眼中带着欣慰:
“你已经够给爹娘长脸了,去府学或是县学你自己做主便好。爹就一句话,不管你决定去哪,家里头爹娘不会绝不会给你拖后腿,你别委屈自己就成。”
时迁心里一股暖流划过,爹娘在背后无条件支持自己的感觉真的特别好!
好像不论何时,只要累了,背后永远有座山可以依靠,叫他安心。
最终时迁还是决定留在县里。
旁的可以不管,亲妹妹成亲他总得在。
再说,府学教学资源固然好,县里也不是没人考上,最多,他再比旁人更努力一些,多付出一些。
从前,他想努力都没机会,身体不支持,如今,他最不怕的就是努力了!
自打时迁定下了去县学,锦欢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有了府城对比,锦欢觉得时迁在县学好歹能一个月回来一次挺容易接受!
***
至元宵,时迁的假期就结束了。
离家头一天晚上,锦欢给他收拾包裹,时迁就在旁边陪着,偶尔搭把手,听媳妇一句一句念叨,也不觉烦。
灶屋里,时母也没闲着,手握着刀一阵“噔噔噔”,葱姜蒜切末,胡萝卜插丝切碎,打上几个鸡蛋,再加上葱花、调料搅匀,而后扣入面粉,少些水。
时父蹲在灶膛里前,听着时母指挥,往锅洞里填草,小火热锅。
瞧着差不多了,时母往锅内倒油,撒几颗花椒,等花椒浮上,油温正合适,时母拿出勺子挤出大小均匀的丸子,放入热油锅中。
一勺一个,特别利索。
很快,屋里屋外便飘起了香味,香得叫人不住吞咽口水。
时迁知道娘又在给自己炸丸子了,忙碌的爹娘媳妇,叫他一颗心胀满了温情,动力满满。
时母可不知道她儿子又感性起来,她这会儿眼睛紧盯着锅里,不时大着嗓子指挥时父控火强弱,生怕把丸子炸胡了。
等瞧着丸子成了焦黄色,时母快速用漏勺捞出,沥油,香喷喷的萝卜炸丸子就做好了。
之后,时母又照样炸了些猪肉馅的丸子。
趁着刚炸出来,酥脆,一家都吃了几个,剩下的时母给打包好,给时迁带回学堂吃。
第二天,时父赶着牛车晃悠悠地送时迁出门。
再次庆幸还好家里买了牛,否则这大清早寒风凛冽的,人得多受罪。
时母和锦欢目送时迁走远,直等看不见人影了方往回走。
时母回想之前,儿子中秀才时候家里是挺风光,哪怕如今也一样,她和老头子出门碰着人,甭管熟不熟的都会停下跟他们打招呼。
从前可没有这么多人给他们面子。
但是,等儿子天不亮爬起来,冒着寒风打着哈欠背着包袱离家,她瞧着时,心里也是真难受。
当娘的如此,锦欢不更心疼。
所以说,没啥事是容易的,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真就是这样了!
***
时迁去了县学,赵氏过年后就没再把铁牛送过来了,家里婆媳两便又清闲起来。
时母在屋里纳鞋底,锦欢就陪在旁边帮着理线头,家里少了个人,安静了很多,时母一时有些不习惯。
她手上动作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望着儿媳妇的肚子渐渐出了神!
“娘,怎么了?”
锦欢疑惑出声。
时母反应过来,又继续□□针线,随口回道:“我在想老三呢,也不知道他在县里怎么样了?”
心里却叹了一声:唉,家里还是缺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