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翌边跑边喊,车夫听见了,扭头一看就乐了,说有人靠两条腿在后面追。
粉头刚被人讹了五两银子,心里憋烦,啐了一口:“这些乡下人,又奸又坏,别理他们。把马车赶快点!”
楚翌一看,马车不但不停下,还越跑越快,他从兜里掏出荷包,大喊:“前边的,钱袋掉了!”
“吁——”,马车停下了。
老粉头喜滋滋的:“去看看,甭管钱多钱少,认了再说。”
车夫停车,蛮不耐烦的下车:“臭小子,钱袋还来……”
楚翌上去对着车夫踹了一脚,掀开帘子,把老粉头扯出来,恶狠狠的问:“我妹妹呢!”
粉头尖声大叫:“救命啊,打劫了!劫财劫色啦!”
车夫:……还劫色,想的还挺美。
楚翌嫌弃的把人甩开,往车厢里看了好几遍,把凳子靠背都拆了。他年纪不大,想得挺多,怀疑车里还有暗格。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平城买了个小姑娘?人呢?”
楚翌说话的语气还挺温柔,但是从路边捡起碗口粗的木棍,啪一脚,残忍的踩断了。
老粉头和车夫吓的瑟瑟发抖,捂住自己小细腿:“好汉,我是要买一个小丫头,可是他家人自愿卖她的,是她哥哥和娘亲做的主……”
楚翌道:“那是老子的妹妹!人呢?”
老粉头都搞不明白了,那丫头到底是谁妹妹啊?
“她娘反悔了,说没有这回事,昧下我五两银子的定金,还挠了我一把。”老粉头惯常搔首弄姿,把衣领子扯下好大一截,让楚翌看她脖子上的血道子。
楚翌只觉得辣眼睛:“你们没把人带走?”
老粉头看着木棍的残骸,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们也被那个乡下婆娘给骗了,还有那个傻小子,看起来就一脸奸相。”
楚翌反复盘问,粉头和车夫说辞都一样,他看两人没说谎,又回城去。
半路碰见了王珏,他一瘸一拐,现在才追过来。
王珏问:“小拂人呢?”
楚翌怪异的看他一眼:“你听谁说的?他们说人反悔了,还诈去五两银子。”
王珏急了:“有人亲眼看见的,小拂上了马车出城了。”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楚翌问,“你有马怎么不骑马?难道瘸腿比马还快?”
王钰垂头丧气:“我被阿爷关起来了,爬窗子出来的。”
王珏和楚翌刚回到王家庄子,王大爷出来,告诉他们两,阿拂的确是被她干娘卖了,说是一户官家,要会认字的丫头。
王珏松了口气,拍拍胸口:“不是那种地方就好。”
楚翌冷冷道:“你怎么知道,她干娘说的一定是真话?”
王珏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是啊,胡氏名声不大明亮,但也要脸,总不能到处宣扬,自己把童养媳高价卖进了花楼吧?
总归胡氏是把阿拂给卖了,卖到哪里都不好说。
楚翌扭头就走。
他现在就是后悔,没打探清楚就追出去,和人美心善的妹妹错过了。或者,他再追一段路,没准就能追到了。
他原以为,这个妹妹是王家得宠的孙女,所以在花木场替自己说话。没想到,她自己的处境都是这么艰难,却还愿意出言帮人。
楚翌心中猜测,或许是她帮着自己,惹恼了干娘才被卖掉。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妹妹追回来。
谢拂一直和柳管事同坐一辆车,她感激柳管事帮了自己,一路好生陪着。柳管事磕瓜子,她就泡清茶送上。柳管事坐的腰酸,她懂穴位,就帮柳管事按摩按摩。
小丫头一口一个柳姨,一天下来,柳管事真觉得自己有个这么机灵懂事的侄女儿似的,越看越喜欢,那十几两银子也不觉得多心疼了。
柳姨主家姓周,这些年周大人周夫人一直在外省做官,去年才调回老家。周大人原先有个小儿子,因为身体虚弱,留在江南养病。柳管事这趟出来,就是接二公子回去,一家团聚。
二公子身体虚,不能吹风,一整天都没见下车。
柳管事带了六个人,去的时候轻便,回程带了不少东西,一行四辆马车。
阿拂原先穿的一身衣裳早就旧了,是胡氏穿小的衣裙改的。柳管事找了一身新衣裙,给谢拂换上,又重新梳了两个双丫髻,小小少女,眸光明媚,玲珑可爱。她离开平城不过一两日,与之前却是判若两人。
若是带出去,说是官家千金,也有人信。
柳管事越看越稀罕,心里觉得自己和这丫头定是有善缘,遂提点她许多。
“你是我身前的人,就算将来回了周家也一样,只做我交代的事就好,不用管旁的人。只有一点,二公子身边有贴心的人伺候,你不用往二公子身边去。”
谢拂笑盈盈道:“柳姨说的,我牢牢记得。”
正说着话,突然一阵喧哗,马车颠簸之后就停下了。
一行十余人,各骑一匹高头大马,把马车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