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酱,你知道A班的赤司征十郎吗?”
面对着友人亮得近乎痴汉的眼睛,梨离顿了顿,“……我知道。”
川岛夜子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了,没有察觉到梨离的停顿,继续说道:“他真的超级帅!而且无论什么都拿第一名哦,无论是家世还是自身,都像神明一样耀眼。”
“神明是那样的吗?”
“诶?不是吗?”川岛夜子描述着,面带憧憬,“像光一样,就是神明一样的存在吧。”
神明。
梨离觉得自己的记忆里有那么一个人,他曾如神明一般救自己于深渊。
那一栋大楼枪声爆炸声混杂成片,他的部下声称她是叛徒,枪口抵在她的额头上。
他就在这时出现。
可他不像光,更像是藏于黑夜,连笑容都透露着厌倦了一切的冷淡,温柔,迷茫,残忍,冷漠,欢乐,孤独,所有人类的情绪都汇集在他的眼中,毫无违和。
那个人是谁……她却不记得。
等等,等等。
枪声?
爆炸声?
这是犯法好吧!怎么可能跟她一个普通高中生有关系?
已经到了放学时间,梨离收拾好东西准备回自己的家。
母亲已经病逝,她去了一趟横滨,想去看看那个妈妈爱了一生的男人,却意外得知藤原家主藤原仁太在一年前忽然暴毙而亡,如今藤原家已经被旁支氏族瓜分完毕,形同虚设。
然而,刚刚踏出教室,梨离遇见了刚刚是川岛夜子口中的神明本人。
在川岛夜子几乎晕厥过去的激动里,赤司征十郎神色平淡:“梨离,我父亲的电话,今天晚上一起在我家吃饭。”
“……好,那就麻烦了。”
“嗯。”
梨离就要跟上赤司征十郎的脚步,川岛夜子死命拽着梨离的袖子,小声问道:“你你你、你居然认识赤司君?”
“……嗯,我妈妈和他妈妈是朋友。”
“诶诶诶?可是我听说……赤司君的妈妈不是在他小的时候就已经……”
“是啊,所以现在对我也算是怜悯吧。”
“什、什么怜悯?”
“没事,我走啦,明天见。”
赤司征十郎的父亲是个冷淡的人,说是冷淡,其实说是冷血也不为过。
世上并非所有人都重情重义,赤司征十郎的父亲是个精打细算的商人,他的感情也像冰冷的钱币一样没有多少人情味。
小时候她跟着妈妈在东京生活,赤司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她经常去赤司家玩,后来赤司妈妈离世了,这一线也几乎断了。
前段时间,母亲离世,大概是怜悯吧,又或者是趁此机会划清界限。
……总之,她始终孤独游离于世。
存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她总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执着于必须要做到的事,可是她找不到出口,就像被隔绝在了时空之外,孤独的游魂。
梨离跟上赤司征十郎,由于今天赤司先生主张接她一起吃饭,所以赤司家的车派了过来。
在平时里,赤司征十郎从来不会让司机派车来接。
幼时虽然也曾经熟悉过,不过后来慢慢也没有了什么交集,一时间也没有任何话题交流。
赤司征十郎面色淡淡,也没有任何要交流的意思。
她总记得,自己的生命里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他也总是冷淡着一张脸,可他的冷淡与赤司征十郎不同,他笑起来时比风都温柔,可他的笑容更像是看透了一切的面具,他活成了许多人都喜欢的样子,却唯独不喜欢这个世界上的自己。
她曾经问过他有没有为了什么而哭过,他却说有。
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一想到他会落泪,心就会很痛很痛。
这一餐饭吃得毫无感情,也如同意料之中。
赤司夫人去世以后,本就跟赤司家没有了任何联系。
吃完饭,赤司征十郎送她下楼。
本来是没有什么话题的,梨离却忽然想问他,“赤司君,你有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人?宁愿为他抛弃整个世界的那种?”
赤司征十郎神色未变,连目光都依然冷淡,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回答她:“没有。”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为什么会想要问这样一个问题呢。
如果她是赤司征十郎吗,一定会觉得对方有病吧?
明明也不怎么熟,居然问这种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有一种一定要说出什么来的冲动,因为她总觉得那将是她与赤司征十郎的最后一次见面。
于是她说:“赤司君,谢谢你。”
具体谢什么,她不得而知。
也许是谢谢自己十几年的孤独漂泊里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觉得世界很美好。
也许是谢谢他是除了妈妈以外,唯一一个愿意认真听她说话的人。
但是,很奇妙的,赤司征十郎好像听得懂她的无厘头在说什么,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不必对我说谢谢,你本来就是一个有勇气的人。”
“……我吗?”梨离眨眨眼,表示不太理解。
“嗯。”赤司征十郎淡然看着她,他的眼睛总是冷静得仿佛看得透一切,他说,“你有温暖别人的勇气。”
“……诶?”
还是不太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