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轻柔熟悉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像是要将她从溺水之中拉回来。
大梦惊醒,睁开眼时是太宰治临走前给她留的那盏小夜灯,朦胧氤氲的灯光透着暖色,清淡稀薄,远不如梦里的烟火那般灼烈,却更像是温暖的人间。
太宰治坐在她的床头,见她睁开了眼睛,眼底是浓浓化不开的悲伤,声音放柔了许多,“已经醒了,没事了。”
梨离缩了缩蜷起的手指,这才看清面前的脸真的是太宰治。
尽管,有些恍惚如梦。
“你怎么在这里?”
太宰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很轻,“工作结束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回来看看你睡得怎么样。”
明明太宰治近在眼前,一闭上眼却又是梦里的画面。
夏日祭。面具。烟火。
无人来赴的约。
无论是哪一个细节,都是想要流泪的心痛感。
明明,那只是个梦,一切都与她无关,可就像是烙印一样,深深烙在她的灵魂里,即使醒来也无法遗忘的深刻痛觉。
梨离伸手环住太宰治的腰,他就坐在她的床边,一伸手就可以抱到他。
太宰治微微低下身体,方便她抱着,他摸了摸她的脸,没再说话。
直到感觉到她渐渐平静下来,抱在他腰间的手松了松,似乎是又睡着了,太宰治才缓缓站了起来,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她躺在宽大的床里,像是被覆盖在了深海,随时又会沉溺。
这一夜过得漫长。
当梨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丝丝曙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探进来,落在柔软的被子上,是个柔和的清晨。
梨离动了动身体,想坐起来,却忽然发现搭在自己腰间的手。
是很漂亮的手,细白,修长,正无意识地环在她的腰上,梨离愣了愣,转身却刚好撞见太宰治惺忪着睁开的眼。
柔软的头发在枕头上蹭得有些凌乱,相较于平日所见的严谨柔顺,此时更像是只困倦的猫。
他也的确没有睡醒,眼睛里仍然有些茫然,见她醒了,那双眼里亮起轻轻柔柔的笑,“昨晚睡得还好吗?”
仍有些稚气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柔软,他本就生得白皙,睡衣宽松敞开的领口里,像鹅白的雪,白得细腻,白得轻软。
他这一笑,更是像块白方糖一样,纯白美好得不像话。
……这些词汇居然用在了黑手党史上最年轻的干部身上。
梨离觉得自己现在才是在做梦,“这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哦,回来已经很晚了,习惯性摸到自己的床上就睡了,都忘记了昨晚有人寄宿在我家呢。”
他仍躺在自己的枕头上,半睁开的眼睛笑眼看她,轻软的被子下是光裸着肩膀和锁骨。
梨离又低头看了看仍然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手的主人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她扯了扯嘴角,“那这又是什么?”
“这个啊。”
放在她腰上的手原本只是无意识似的闲闲搁在那儿,经她这么一说,那只手将她的腰扣住,随即太宰治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轻软的被子从他胸前滑落,露出结实精瘦的上半身,一如此时从厚重窗帘里泄露进来的清白晨光。
随后他温热的体温从背后附了上来,两只手臂都环上了她,将她拥进怀中,由于她的右肩上有伤,他的脑袋没有搁上来,却已经是足够亲昵,耳边可以感受到他说话时轻吐的温热气息,“昨晚梦到什么了?一直抓着我不放。”
……昨晚。
又睡了一觉,一时没有想起来,此时此刻就像记忆恢复一样逐渐清明。
“算了,不好的梦别想了。”
太宰治的声音及时打断了她的回忆,他在她耳边蹭了蹭,“想吃什么?”
梨离将他环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轻轻推开他,说道:“你昨晚很晚才回来,这才睡几个小时,你再睡一会儿吧,我自己在路上早餐店买点什么就好。”
一边说着,一边下床去穿拖鞋。
刚从被子里钻出来,腿有些凉,这才发现自己昨晚睡觉穿的是太宰治的衬衣。他此时身量还没有长到成年时那么高,他的衬衣虽然比她大上许多,却也刚好到遮住屁股的位置。
她一站起来,整条腿都暴露在外面。
昨晚是在太宰治走后才换的衣服,也没有想到这个细节,直到现在感觉到太宰治的目光,她才下意识回头,与他撞了个四目相对。
而方才他是从身后抱着她,梨离也没看到他从被子里坐起来后裸露的半身,这一回头,什么都瞧见了。
梨离原本没有多么尴尬,太宰治的身体她能看的都看过了,每一寸也都摸过,甚至他更深情的表情与呼吸也都领略过。
尽管那是成年以后的他,但本质上仍然是太宰治,除了些许的不习惯,倒是没有多么害羞。
可是——
太宰治的这个眼神是什么啊!
梨离小步回到床上,一手捂住他的眼睛,红着脸说:“太宰先生,你不觉得你的目光有些过于直接吗?”
在她手掌下露出的小半张脸上有着清浅的笑意,“真是为难我呢。”
“怎么是为难?”
他低低笑了一声,随后握着她的手腕拿了下来,露出的眼眸里是带着几分笑意不明的深邃,直白地看着她,“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的男性啊,总是不考虑后果呢,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