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神奇了,这一任七楼档案室的是什么人,有人见过吗?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居然还没换人,这是有史以来最长久的一任了吧。”
“楼上在想屁吃,七楼档案室压根儿跟我们没交集,只有执行部门的人才会见到吧?”
“所以想问问,有没有执行部门的人。”
“有,我上周有幸跟太宰干部出任务,但没见到。”
“怎么会没见到?”
“这任七楼档案室的人是个狙击手,我们到的时候,早就被太宰干部安排在了合适的位置待命了。”
“哇——居然是狙击手,所以这才是留任了三个月的原因吧,听说之前几任都是高危刺杀。”
“据说是因为体术基础很差劲,这个月才刚刚结束了基础测试。”
“太宰干部竟然这么仁慈的吗,难道真是因为看上人家会开狙击/枪?”
“有一说一,太宰干部的直属部队确实缺一个听话的狙击/手。”
“这个‘听话的’用的就很微妙,是在暗示前几个狙击手擅自行动破坏了太宰干部的计划?”
“难道不是吗,本来狙击/手就需要足够听话才行吧,而且我的消息是,七楼档案室那位擅长的狙击/枪可是M217。”
“牛逼。”
“理智上每一条都说得通,但感性上仍然觉得太宰干部有自己的想法,就单单是三个月来一直只担任狙击手,从来没有出任过任何危险的刺杀任务,这就离谱。”
“太宰干部本来就是猜不透的人。”
“+1”
半山腰上,距离火车站大约有一千多米。
检测海面情况高台上,梨离一身黑手党的黑衣西装,飘着小雨,有些冷,外面还搭了件黑色外套,远远看去像是融入了黑夜。
为了防止目标临时改变计划,她提起了两个小时就在这里等候。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她甚至刷了一圈黑手党的论坛。
八卦才刷到楼层一半。
电话打了进来,太宰治此时正在几十千米以外的咖啡厅里等候着她的消息,一旦目标人物击杀,太宰治那边的计划就可以继续进行。
“怎么样,目标出现了吗?”
“还没有。”
“电话不用挂断,目标情况随时告诉我。”
“好。”
梨离她半蹲着,架着安装了夜视高清倍镜的狙击/枪。
从高倍瞄准镜里可以清楚得看见火车站月台上。
这是个不大的小站,本就没有多少乘客,倍镜里看去只有三个人在等候。
她切换着目标,这些都不是她要狙击的目标,但太宰治曾经教她狙击/枪的时候说过,待续的狙击手应该随时保持锁定目标的状态,因为每个人都是移动的,要保持移动的记忆,这样能够保证精准击杀。
小雨仍在下着,细细密密的飘落,与海风混在一起,空气格外的冷。
梨离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但没过多久,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耳机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山上的信号并不太好。
太宰治的声音在耳机里轻笑着,“怎么,着凉了?”
梨离吸了吸鼻子。
风有些冷,细密的银丝不时坠落在脸上、手上,凉的皮肤都失去知觉,“应该不至于吧,不过温度的确下降了。”
“外面下雨了,是有一点冷,不过他应该快要出现了,不会待太久。”
梨离轻轻翘着嘴角,“嗯。”
三个月的时间,她已经不再是杀个人都要手抖半天的良善公民了。
想不通的是,她好像天生就适合这一行一样,除了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有些不安,从那以后,她完全是冷眼看着那些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
没有紧张。
没有遗憾。
没有害怕。
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任务完成以后,太宰治不咸不淡一句客气的“做得不错”分外珍贵。
太宰治没有再故意试探她,就像对待其他直属下属一样对待她,没有任何区别。
三天两头才会见到一次太宰治,大多数时候都像论坛里他的部下们一样,靠着论坛里别人的口中了解着他的点点滴滴。
不再特殊,不再观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属。
这一切的起点,就是从三个月前那天的夕阳里,她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开始的。
——“无论是什么都会像砂石一样沉在河底,喜欢也好,爱也好,无论什么都是一样的,只有渴求的人才会相信,然而结局都是一样悲哀。”
太宰治仍然保持着坐的姿势,没有回避她的对视,晚风中他黑色的头发轻轻吹拂着。
天色暗了下来,只有遥远而微弱的路灯映在他的眼底。
他的眼睛如同降落下来的夜幕一般,无际的黑夜,望不到尽头。
梨离弯着眉眼温柔的笑了,同样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沉入河底的不全都是砂石,还有砂金,即使沉入河底,也会隐隐发光。”
“与砂石一样的命运,沉入河底,难道这不是砂金的悲哀吗?”
她笑眼温柔,“只要可以躺在河流心底,那就不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