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在好好休息呢,我的左手也在。”德尔塔收回手,确定了利亚诺的状态不好,他的心情便晴朗起来了。
现在可以进去看望利亚诺了。
他晃动了一下右手,用来固定折断手臂的冰壳子仍在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它的厚度在逐渐增加,分量沉甸甸的,几乎可以当武器使,刚刚正是它承担了破窗锤的职责。
失去了左臂影响到了他的平衡能力,所以挥动分量沉重的右手时身体会猛地往右偏一下,这让他很不习惯。
德尔塔在进屋后没有立刻冒失地靠近躺着的利亚诺,他相信这个混蛋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但一个具有异种血脉的人真的有那么容易放弃反抗吗?
利亚诺黄色的眼珠恶毒地在脸上滑动着,他能用皮肤感受地面的震动,但身体却一动不动,只能听见脚步在靠近。他喊道:“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但别得意太早,你躲不过去的,我们无处不在!”
寒风从窗口滚滚涌入,利亚诺感到肢体越发僵硬,往日为他提供力量的血脉却固化在血管里,比起普通人都不如。
德尔塔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他没有回应利亚诺的打算,只是贴墙缓缓走进卧室,出其不意地用脚踢起地上的一件脏衣服,把它甩到利亚诺的头上。
“你他妈在做什么?”衣服下面传来利亚诺愤怒而含混的声音。“你竟然这样羞辱我,我等着你的皮被做成鼓面,骨头被拆下烧火的那一天!”
德尔塔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对着利亚诺被蒙住的脑袋张嘴喷出一口水雾,范围将这个邪教徒的半个身子都囊括在内。
这是他想出来克制热感视觉的办法,提前含一口雪,用过人的体温将其升温融化,再喷出来形成水雾后能级比体表还高一些,就算热量在通风的室内不断流逝,一秒钟内也完全能隐藏自己的身形。
随后他将一只散落的靴子踢进壁炉,引起声响的同时猛然挥动自己包裹了结实冰壳的右臂,重重的锤击在利亚诺的脖子上,然后迅速朝一边翻滚开。
一个青壮男子奋力挥动战锤能造成三吨左右的瞬间冲击力,虽然他知道自己可能(一定)算不上青壮,用的也不是战锤,但这一下绝不会让对方好受。
然而想象中的反击并没有出现,利亚诺躺在原地,连胸口都没有了起伏。
但他还没死,德尔塔很确信这一点,因为他没有感知到死亡的“发生”。
世界上有很多生物都具备应激假死的能力,其中爬行动物更为常见,或许获得了蛇类利亚诺就是其中之一。
于是德尔塔对准利亚诺脖子砸了第二下,这次他刻意去感受触感,果然感受到被柔韧肉质包裹着的颈骨带着微弱阻力弯曲一下,卸掉了大部分的力。
【蛇颈的特质吗?】
他不知道利亚诺是清醒着装死还是真的昏迷,反正他不接受任何风险,所以他抱着要万无一失的心态退后几步,伸出手再次压榨精神力启动【时光飞逝】,将灵场压缩成一条线照射在应该是利亚诺的脖子的位置——脏衣服挡住了利亚诺的头——然后以最强功率展开辐射。
这一招只能在敌人不能移动的情况下用,因为照射需要持续十多分钟才能起效,不受控制的局部异化会撕裂周边的血肉组织,正常只会导致皮肤浅表溃烂或是手指脱落。而在脖子这样的部位上作用则用时更短一点,威力也足以致命,因为重要的颈动脉在这里。
过了两分钟,利亚诺的胸口猛然开始起伏,露出的手指勾紧,但还是没有反抗的作为。
德尔塔没有理会他的动作,继续催动半神器,无色的微光穿透衣物。
利亚诺的双腿屈起,像一条真正的蛇那样扭动身体,但速度又过于缓慢,没能甩脱盖在脸上的衣服。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姿势丑的像被火烤的铁线虫。
德尔塔移动右手指着他,确保灵场的范围始终局限在颈部的那一小块位置。
又过了大概七八分钟,利亚诺不再挣扎,身体僵硬地反向拱起,好像一座桥,但弧度很小,只能勉强在背下塞一只手。灰黄色交杂的脏衣服蒙在他的脸上,连轮廓都看不分明,一点殷红出现在上面,越渗越多,随即其他地方也有血迹渗出,显示出五官的位置,但很快它们扩散到连成一片,再次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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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布帛撕裂或者弓弦拉动的闷声从衣服下面响起,随后更多鲜血涌出,将脏衣服完全染红。
德尔塔沉默地站在尸体边,只有他能看到的死亡气息从上面涌现。
他掀起利亚诺脸上盖住的衣服,发现这个邪教徒的脖颈上长出了一圈锋利的鳞片,它们本该和其它同伴联系在一起,但这只是局域性改变,鳞片的末端因为筋肉膨胀的不均匀反插进脖子里,像是一个具有锐利边缘的钢圈箍断了半边脖子。
这算是德尔塔第一个想杀又杀成功的人,但他心里并不高兴。很难说清这种别扭的感觉由来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