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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原因(1 / 1)


火把上的火焰随着来人的活动一阵摇动,德尔塔看见发际线推到后脑勺的医官臭着脸指挥自己的学徒把贝克拖进房间。他向门口走了几步,想要知道他们会怎样处理贝克的伤势,但给医官打下手的小弟堵在门前不让他进去,他也只好在外边等着。
医生在迪索恩的地位很高,虽然不是贵族,但贵族也尊敬他们,成为了领主属臣后他们的地位就更高了,而且从此只要给贵族治病就行。
理论上,医官在海肯伯爵的宫廷体系中地位和执政官翰纳什是齐平的,是领主贾维的“家人”。
“他会好过来的。”迪亚哥说,他看得出贝克的伤势不重,只是后脑属于危险区域,就算控制力度也很容易造成不可逆转的创伤,比如昏迷不醒,比如丢失记忆......
他是不会因为袭击贝克的人留了力而感激的,因为后脑遭到打击会产生的意外太多,无法完全控制。对方想必也知道这一点。
安佩罗姆呆滞地坐着,德尔塔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医官的学徒为安佩罗姆讲述了很多个后脑受到打击不治身亡的案例,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伤势的夸大,按他的口气,贝克似乎已经非死不可了。安佩罗姆在这方面也没经验,就像是只得了小毛病却去百度自己病情的人一样陷入了重重忧虑。
“他们经验丰富,贝克不会有事的。”
安佩罗姆只是无言地点头,德尔塔不知道他是真明白还是敷衍了事。
这个世界的医学发展依旧粗陋,偏方和秘药仍是本地医学界的两大支柱,如果不是学院法师中没有擅长医术的人,他们不会把贝克交给医官的。
贝克的呼吸频率规律稳健,就德尔塔的观察该是没有大毛病,就怕海肯的医官医术不精,反而给他治坏了。
精通人体构造的卡利尼法师也不太擅长医术,德尔塔之前问过了,道谢后顺便把自己的手拿了回来,现在正用摆放武器的方式别在腰间。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留在自己身边为好,自己的东西只有自己才最爱惜。
“我去看看阿列克谢的情况。”德尔塔这么告诉他们,然后离开了这里。
阿列克谢依旧昏迷不醒,他暂时由穆迪埃助教照料,但穆迪埃助教并不想和德尔塔打交道,他原本正站在床边拿着一个水晶球对昏迷中的阿列克谢做测试,看到德尔塔后就放下水晶球快步走来,金色的眉毛向下压低:“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为我们的旅途增添新的磨难。”
“这并非我所愿。”德尔塔无奈地耸肩,格外突出了伤口。但残疾在学院不是会引人可怜的特质。“这件事和我们无关,我认为该由助教处理。”
穆迪埃的眼神快速扫了旁边一圈,然后才看向德尔塔,压低声音说:“我们不关注你们的私人恩怨,你们最好自己解决,你们可以不让别人发现,又或者你喜欢公开的决斗?只要你找得出那个袭击你朋友的人。我最多给你一些建议。”
能在法师代表团里的人不是导师强势就是自己有点本事,穆迪埃谁也不想管。他认为无论死活都不该由自己管,法师代表们都是十五岁朝上的成年人了,该学会为自己负责。
“我不是想要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是希望您能找出这个罪犯然后施行审判。”德尔塔说,他没法找出袭击贝克和阿列克谢的法师,现场没有一点灵性留下。
两个同伴被人敲了闷棍,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石头,愤怒来得理所应当。
“审判?审判什么?这里还没有一个死人出现呢。”穆迪埃侧身让德尔塔看倒在床上的阿列克谢,他的胸口还在起伏。“这只是一个沉睡诅咒,甚至不具备杀伤性,我不可能为它惩罚一个学院法师代表。”
其他助教都还没有返回,这也只能是法师代表中的某位干的。
“您有什么办法解除诅咒吗?”德尔塔皱着眉头,他不知道助教为什么会对这样的恶**件视而不见,阿列克谢和他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但穆迪埃这种处理态度就让他感到不安。
如果连学院的助教不能维系队伍的内部安全,那么还有谁能?
“没有办法,甚至在这方面,你懂得也可能比我多,你可曾经在奎斯加·佩达夫那儿求学。”穆迪埃说,语气出奇的强硬,上半身微微前倾,几乎是在审问:“你是**师的弟子,我想你该知道规矩。我们这些助教的任务是把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尽快送到莫克然——越快越好。章程之外的事不归我们管,哪怕死了人也和我们无关,那是他们自己跑出去的,不是吗?”
“你浪费了我们很多时间,你的举动使我们不得不驻足于此,为一个自己走失的蠢笨家伙共同虚度光阴,他像一个贵族小姐一样被绑架,这会降低整个学院的风评。你已经为他丢了一只手,难道就没有后悔,还不知道反省吗?”
穆迪埃事实上已经用了自己最柔和的语气去劝告,但德尔塔并没有感激他的意思。
哈斯塔吐槽道:【如果不是看到他受了学生的贿赂后大开方便之门,或许我还会心服口服。】
他的意思和德尔塔大抵一致,但德尔塔另一方面又觉得穆迪埃似乎没有什么大差错,最终让精灵混血感到不适的原因又只能归咎到这个时代不把人命当回事的风气上,而后者显然不是他能改变的,所以他照例接受了现实,习以为常地妥协了。
诅咒是一种极端恶劣的法术,它和灵性相关,但主要攻击人的精神,任何诅咒都具有一定的传染性,阻止有人联通精神来解咒。而只有中位法师才能真正施加诅咒或防御诅咒。德尔塔的精神力相对而言是短板,作为一个初位法师,他并没有破解它的能力。
“那按规章,您打算怎么救助阿列克谢?德尔塔其实知道队伍的一些规定,像阿列克谢这样的状况多半是要遣返回分院的。德尔塔认为诅咒他的法师目的可能就是这个,鉴于越发炽烈的坏心情,德尔塔不想让那个瘪三得逞。何况阿列克谢是用了秘密来换取他们的保护的,他们已经失职了。
“我会试试能不能解除他身上的诅咒,如果不成功,就将他先留在海肯。分院的助教会通知他的导师来接他。”穆迪埃再次拿起水晶球:“诅咒属于巫术的范畴,而我是元素科的,只能尽量去解咒。或许尤埃尔大师会有好办法,但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那就拜托您了。”德尔塔情真意切道。他打定主意,如果阿列克谢一直没有醒来,尤埃尔又不肯为阿列克谢治病,他就雇几个仆人一路照顾阿列克谢到王都,众多势力的施法者齐聚在莫克然,总有能解除诅咒的能人在。
如果让阿列克谢保持昏迷就是隐藏者的目的,他不信那个混蛋会忍住不再出手,而警惕着的自己和迪亚哥联手必然能借着这个机会抓住他。
只有千日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德尔塔的心很累,他不想再为难自己了。
他回去找其他人,医官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安佩罗姆等医官出来就赶上去问:“他还好吗?”
“哼!”年迈的医官用鼻子出气,人堵在门口,脸上出现一个古怪的冷笑:“他好得很,我给他用了最好的秘药,他今晚就能醒来。”
安佩罗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冒犯了对方,以至于对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干脆绕开医官进房间看望贝克。
迪亚哥上前一步,亲切地拉起医官皮肤充满皱褶的手:“您治疗了我们的两位同伴,我们感谢您的善心。教会说善良的人必有回报,但那是神赐予的,这里还有我们要给予您的报酬。”
一小叠被码得整整齐齐的金币落入了手中,医官的皱纹也自然而然的因为这些可爱的贵金属而融化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带上自己的学徒一道,轻巧地迈开腿向外走了。
医官走后,迪亚哥转头对安佩罗姆说:“我们去看贝克吧。”
安佩罗姆不再发愣,他回头看了眼德尔塔,却发现后者没有吃惊。
“嗯。”他闷闷地回应道。
现在的贝克看起来比他刚被送进来时还要糟,头上包着一圈白布,里面有深褐色的药油渗出来,散发刺鼻的气味。层层白布下只露出口鼻,好像被严重烧伤的病人。
德尔塔感到没由来的烦躁——不针对任何人:“让他继续休息吧,我们会让那个攻击他们的家伙付出代价的。”
“我会在这儿陪他,没人能闯进来。”安佩罗姆说,他之前也是这样等德尔塔苏醒的。
“我去配点山金车合剂。”德尔塔告诉他,这种药剂是治淤伤的,而且只是草药学的产物,不需要什么复杂的设备。
“我和你一起去。”
德尔塔诧异地看向迪亚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一个意思:
【他有重要的信息要告诉我。】
“你现在的状态也不能独自制备药剂。”似乎是为了向安佩罗姆解释,迪亚哥额外补充道。德尔塔已经换了衣服,左边的空袖管一直在飘荡,这很有说服力。
不过这虽然是事实,但德尔塔更加确定自己的看法没有错。
“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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