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年前阮程林再婚后,阮年和家里的关系就变得白热化。
本来今天他是准备放阮程林鸽子的,去哪都好,就是没打算回家吃饭。
所以当阮年开着ST1银梭穿过前院两个士兵站岗的铁门时,他心里还有点莫名其妙。
凭什么贺铮一来喊他,他就屁颠屁颠答应了?
至少也要表现出非常不爽的样子,再狠狠拒绝他两三次,让他低声下气求自己和他一起来才对!
可转念一想自己在篮球球场上说的话——别人父母失踪了他还在背后说三道四确实有点畜生。
况且贺琤本人虽然挺狗的,但贺叔叔和小琳阿姨都对他非常好,小琳阿姨还是他妈妈当年的好闺蜜。
“刚才……对不起啊。”车内气氛沉默,阮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那什么,我话说重了。”
听得出小少爷平时不太道歉,语气生硬又生涩,但不难看出态度很诚恳。
“我知道。”小少爷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软得的很。
贺琤淡淡垂眼,嘴角露出个不太明显的笑容,语气温柔:“你不是那个意思。”
阮年不由转头看他。
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看见贺铮棱角分明的侧脸,又长又密的睫毛掠过镜片时产生的弧度,在眼睑覆下一层淡淡的浅影。
……贺铮居然没有生他气,也没有嘲讽他?
更关键的是他语气非常奇怪,笑得也很奇怪,言语间甚至有一丝亲昵和熟稔。
阮年鸡皮疙瘩掉了一车,心中忽然蹦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我靠,贺铮这孙子不会想赖上他吧?
这猜测乍一听不切实际,但仔细想想,贺铮分化成Omega的事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说不定他还打算把这个秘密藏一辈子。
那万一他以后结婚生子传承香火,又没办法和别人结婚,最后不就只能拉他这个知情人下水了?
阮年脸色一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难怪他总觉得贺铮对他的态度不对劲,和以前眼高于顶的模样天壤之别,原来背地里在打这个主意!
佣人打开车库大门,阮年在里面停好车,却没有立刻开门下去。
从车内储物格拿了包红条烟,正要点火,就见副驾座的贺铮偏头直勾勾盯着他:“……”
刚刚分析出贺铮可能想赖他一辈子的结论,阮年心情万分复杂,当即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正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可能!你最好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不然老子不介意亲自动手帮你打消!”
“……”贺铮露出疑惑的表情,指着他手上的烟盒说,“借根烟而已,至于动手?”
阮年猝不及防呛了口气,憋得脸颊和耳后根全红了。
他恼羞地把烟盒扔了过去,半晌又忍无可忍地骂道:“没长嘴吗?要烟不会早说?瞪着俩眼珠子看我有屁用?我能读心啊还是你贺少爷肚子里的蛔虫啊?”
贺铮感觉有一桶狗血当头淋下,饶是七巧玲珑心,此刻也被骂得有点懵。
他眯眼回忆着自己上车后所有的言行举止,也没发现自己又哪里招惹到这位小少爷了。
不过这张嘴倒是挺漂亮的,唇色殷红,翕动时隐约能窥见里面粉嫩的舌尖和整齐的白齿,像机关枪似的蹦出一串串恶言恶语。
原本蓬松卷翘的黑发染成了金黄色,两只耳朵分别打了两个耳洞,估计叛逆期的时候没少让人头疼。
贺铮不怒反笑,居然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说来听听?”不愧是从小就跟着父亲在生意场上周旋的人,贺铮一下抓到了问题关键。
“……”阮年不吭声了。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他没理。
按照帝星设立的Omega保护法,他强迫了一个Omega上床,贺铮是完全可以要求让他负责的。
万一他的拒绝惹恼了贺铮,谁知道他会不会去保护协会告他啊?
所以在事情还有转圜余地前,阮年必须潜移默化地,让贺铮自己觉得和他结婚不合适,从而主动放弃那个骇人的念头。
想到这,阮年果断伸手,把扔给贺铮的烟盒又拿了回来,小气吧啦地说:“要抽自己买去!下车!”
*
阮家公馆内。
“年年呀,到底还是孩子,岁数小不成熟。”季春兰端了杯茶过来,说道,“以后总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哼,十八岁了还小?你看看人家小铮,年纪都差不多,可哪点不比他强?”阮程林恨铁不成钢。
他是帝国军盟最年轻的上将,半生戎马,有决策有能力,谁知活了大半辈子,却依然处理不好和儿子的关系。
饶是他有心想和阮年谈谈,但对方总有一百种办法气得他摔门拍桌,最后谈话便只能在争吵中戛然而止。
“再这样下去,别说继承我的位子,他大学能不能毕业都是个问题!”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阮程林立刻坐直身体,拿起了桌上的报纸,用余光注意门口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