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今天不好玩。明天再考验考验她。”那女子语气里充满失落。
考验考验?
辛晓月对这个词语生出疑惑来:如果是敌人,这个词语明显不妥;如果是己方,又是谁需要考验她?
她思绪万千时,那个女子已起身,丝绸与竹叶摩擦而过,发出低沉的刺耳声。与她同行的那个人也起身。
两人向竹林深处走去,一个脚步随意,踩着厚厚竹叶发出吱吱声,另一人的脚步放得很轻,如同猫踏过墙头一般,若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有人走过。
辛晓月松了一口气,仰面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又分析刚才得到的信息。
最后,她认为这两人不是一路人,起码两人来到这里的目的显然不一样。而后者显然在隐藏目的。
那声音如果是她——
那么她平时就伪装得太好了,这回出现就真是棋局上的神来之笔了。
辛晓月在地板上躺了许久,才慢慢站起身,拖着有些发麻的腿脚,走进了里屋,倒在了床铺上,床铺上的被子有江瑜的气息。
她蓦然一怔,才想起柴秀唠叨过,九少临行前叮嘱,到这山里来,就让辛晓月住他江瑜的别墅。
“九少就是担心你的安危嘛。这山里别墅,安保级别最高的就是九少的宅子。安保系统最高的就是九少的房间。哎呀——,他是实力宠妻。”
当时,柴秀还这样夸张地说。
只不过,辛晓月忧心忡忡,才没有接他的话,只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办。
如今,闻着这被子好闻的气味,辛晓月顿时觉得放松安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要养精蓄锐,保持清醒,钓大鱼。”辛晓月自言自语,然后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关灯抱着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沉沉睡去。
远在京城,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里,灯火一直亮着。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七张有着岁月划痕的老式八仙桌,一溜的长条宽凳。
首桌首座的一位是一个灰色衬衫的老者,戴着一副黑边框老花镜,眉头略蹙。
其余六张八仙桌两两平行排开,也坐满了人。大多数是身材略略发福的中年人,只有在老者的左手下侧坐着一位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眉目如画,一身休闲灰色衬衫搭配一条卡其色休闲西裤,却已让人觉得熠熠生辉,心里不由得想去搜寻那些描写美男子的词句诗文。
一屋子的人都静悄悄的,正襟危坐齐刷刷地看着老者。
老者正瞧着桌上的一份儿纸质手写信件在看,时不时推一推将要滑下来的眼镜。
那纸上龙飞凤舞的字,像是白云懒懒过苍穹的飘逸,又有仙鹤闲庭信步的姿态。
老者看了一遍,又翻过来继续仔细看第二遍。
有些人便忍不住去看那个年轻人,想一想当年西湖论剑的岁月。那时候,这一屋子的中年人也如同他这样年轻。个个意气风发,畅想未来,争先恐后地把计划跟眼前这位老者论一番。当然,那一年,这位老者还是个眉目内敛、满脸慈爱的中年大叔。每位少年向他陈述未来时,他总是微笑,略略点头,偶尔指出少年人想法里太不当之处。
那一年,仿佛是在昨天,却弹指一挥二十又一年了,当年的少年,如今都是中年大叔了。
当然,那一年,似乎又过去了很久了。久到大家都成了大叔,久到大家如今都独当了一面。
不过,还是有不变的:
比如形势依旧严峻;
比如,大家同仇敌忾的决心;
比如所有人都没有忘记,那个自信地说着“我的宁远,目标是星辰大海”的大叔。虽然,大叔每次都沉默少言,虽然,他没多久就亡故了。但所有人记得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星星,让人觉得他眼里就是整个天下,整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