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在吐蕃的意思为“天湖”。
拥措意为福禄之海福禄像天湖一样宽广辽阔。
挖完一天的雪那些农奴被驱赶到一块地方统一管理那里有帐篷有少得可怜的口粮虽然吃不饱睡不暖起码也算是有一个遮风挡雪的地方。
给农奴搭建帐篷住当然不是那些农奴主们长了颗慈悲心大发善心农奴在他们眼里只配跟牛马挤在一起睡觉就这待遇也已经算是最大恩赐了。
但就是这样的恶劣居住环境也是拥措上师主动找上那些农奴主求来的。
那些农奴主们不敢得罪密宗僧人吐蕃信仰佛教密宗僧人在当地的地位还是很高的那些农奴主们不想因为小细节得罪密宗僧人这才有了这么几顶来之不易的帐篷。
虽然居住环境得到很大改善可还是无法改变农奴消耗数量巨大先不说时不时被农奴主们拿热血化雪的光是每天冻死体力透支猝死的人就占了绝大多数。
但是那些早已经对命运麻木接受自己父母与妻儿世世代代都是农奴身份的面无表情农奴们唯独看到拥措上师时眼里才会出现一丝生而为人的生机。
看着拥措上师的目光明亮清澈就好像是左眼看到了尼玛右眼看到了达瓦照亮每一个农奴的麻木心间。
尼玛寓意天上的太阳。
达瓦寓意月亮。
两个都是天上的神明能给人们带来吉祥如意。
今晚拥措上师依如往常的给农奴们治伤涂药看着农奴们的伤情拥措上师的脸上始终带着化不开的多愁善感。
年老体衰的农奴早已经扛不住头三天早就死完了现在剩下的都是青壮农奴和身体强壮还未成年的农奴所以这些农奴都没有别的大病几乎全是严重冻伤即便拥措上师有着黄金家族资助的高原珍贵草药救人数量依旧有限。
而这些冻伤在高原雪域几乎就是要人命。
他虽然有心想救这些苦命农奴但他终归是身单力薄无法影响到整个大局。
几大部落这次带大量农奴进雪山就是为了依靠人力挖雪挖掘古迹所以他能给这些苦命农奴提供的帮助很有限如果干涉太多妨碍了几大部落的利益那些人不会对他再客气。
他要救的人太多。
却救不过来。
只能在力所能及范围内给这些苦命农奴多争取些生活保障最后能多活下来一个人就多活下来一个人。
等查看完每个人的情况拥措上师的心头一沉脸上愁容更重了今天又没了二十三个人。
意味着有二十三个人永久长眠于冰川雪地里无法回家乡与阿加阿吉和妻儿重聚。
但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在重复出现。
听说这边的挖雪进度让几大部落很不满意几大部落又从各自领地抽调来更多农奴赶来挖雪新农奴将补上其他农奴死后的空缺。
拥措上师带着心事重重正要离开这时一名农奴拦住拥措上师从怀里很珍贵的拿出一块肉干。
这名汉子的手臂少了一条简陋包扎的断臂处还能闻到血腥气味。
“上师这肉干我捂怀里好久了现在不硬了给吃。”这名汉子的笑容很淳朴虽然蓬头垢面但有着一张干净质朴的笑容。
那些农奴主们能给农奴们搭建帐篷已经算是非常良心了自然不会再浪费火炉和牛粪饼给农奴因而每天发到农奴们手里的口粮不仅有限而且冷硬如石头牙齿都咬不动必须揣在怀里靠那点微弱体温慢慢捂热后才能咬得动。
在冰天雪地里将一块冰石贴心放置可想而知其中的冰寒而且这还是每天都不多的口粮可以说这是这名断臂农奴所给出的最值钱东西了。
一块温热香软的肉干对农奴主而言掉地上不会再看一眼。
可对这些农奴们来说已经是倾尽所有了。
拥措上师没去接肉干而是紧张的扶汉子躺好养伤:“呐合你手臂刚包扎好赶紧躺下静养身子你失血过多正是需要吃肉补充体力的时候这块肉干你赶紧收起来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呐合在当地寓意树木。
农奴不配拥有姓氏也不配拥有文化教育所以父母给子女取名字大多是以身边常见事物命名。
这名汉子叫呐合他的手臂是今天挖雪清理峡谷时被一块松动岩石砸伤的当时一共有三个人被岩石砸中但只有呐合活了下来可也因此付出一条手臂为代价。
这高原雪域医疗条件有限既没有干净的麻布带也没有足够的草药止血没人会关心农奴受伤呐合的坏死手臂还是拥措上师给截断的因为缺少止血药最后只能用铁灼烧伤口并用草木灰止血。
但拥措上师明白表面看似最吓人的止血其实是最简单的看不见的感染才是最致命的。
战场上的伤兵九成都死于感染。
呐合这次没有听拥措上师的话执意递出怀里捂热的肉干:“上师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肯定活不过明天就算病魔不缠上我农奴主的鞭子也不会放过我这里从没有人受伤后还能活过两天。”
拥措上师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他当然清楚呐合的身体状况常年营养不良和高强度劳作早已压榨光眼前这个才二十出头却老如四十岁的汉子的生命潜能现在还能说话如常只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看着拥措上师接过自己的谢礼吃光肉干呐合这才听话重新躺到垫子上只是那点薄弱垫子并不能阻挡冰冷冰川正在一点点吸取走他的体温。
拥措上师轻声轻脚退出帐篷尽量不吵到已经睡下的人们他的帐篷并不在这里也不在有温暖火炉的几大部落而是在雪峰山脚下。
之所以住在那里是为了转山祈福方便。
他转山不为己而是为了给那些农奴祈福希望有更多人能安然走出雪山回到家乡与自己的阿加阿吉、妻儿团聚。
拥措上师在回住处的路上会遇到不少还在风雪里转山的密宗僧人拥措上师并没有过去打扰那些虔诚转山的人双方都是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一路沉默回到帐篷。
他的帐篷很简陋甚至连被小偷惦记的价值都没有当然了在高原雪域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小偷敢去偷僧人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拥措上师回到帐篷后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依旧还在。
从之前在农奴帐篷开始他就总觉得浑身哪哪都不自在就好像是背后一直飘着双眼睛盯着他看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