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的一只手摸上他的脸时，杨清没有任何反应。
David的一只手摸上他的脸时，杨清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对方的指尖轻蹭过杨清的嘴唇，他才猛地醒来。
“啪”的一声，打在男人的手上。
杨清压低声音吼道：“你在干什么？！”
David手没动，停留在原位，过会儿才松开。他挑眉，漫不经心道：“摸你，”又补充了一句，“挺新奇的。”
杨清觉得自己脸红了。
他双手撑着David硬梆梆的胸膛，一用力，跳起来，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David仍躺在地上，神态自若，像背后不是脏兮兮的水泥地而是酒店的高级大床。
杨清瞪着他，半晌，还是伸出手。
David握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你到这里多久了？”杨清问他。
两人一下子离得很近，杨清一扭头鼻子就会碰到David的侧脸。
“比你早上一天。”David答道。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你又知道了？”David瞥他一眼，杨清没吭声，“我要是没找你，怎么能恰好在这里出现。”
“……抱歉，”杨清低下头，“可是你没法想象我之前到底有多害怕。”
“害怕是对的，”David平淡说，“害怕是你没有失去警惕，没有被同化的表现。”
“……同化？”
David扶住他的手臂，杨清才发现自己一直在颤抖。他感到丢脸，David脸上却没显露出来什么。
“没察觉到这里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杨清摇摇头。
David笑了笑：“是不是曾经有种冲动，想要做出和这里的人一样的选择？”
杨清想起在医院逃跑时突然生出的放弃的想法，还有刚才看着粉产生的强烈食欲，悚然：“……是这样吗？”
David看他良久，目光渐渐染上温度：“你很敏锐，”他用手背轻轻蹭过杨清的侧脸，这回杨清没有反抗，“也很幸运。抱歉，我来晚了。”声音几乎是温和的。
杨清抬起眼来，鼻尖发酸。
他不是单纯因为这句话而哭的，而是因为他等这样的一句话，等了太久。
他凑到David耳边，深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说：“原谅你了。”
David靠着墙壁，没有松开扶着杨清手臂的手，淡淡道：“你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一下。”
另一个人的热度从手掌接触的部位源源不断的传过来，杨清似乎有了勇气，沐浴在阳光下，终于可以谈及黑暗。
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尽量不漏掉每一个细节。
当他说到躺在横梯上的“孕妇”时，David皱住了眉，杨清停下来看他：“怎么了？”
David扬眉：“你一直把'他'想象成'她'，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是个'他'。”
杨清的脸色微微发白：“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之前隐隐有过猜想……”他没有说完。
David不在意，朝他抬抬下巴：“继续。”
杨清偷偷的看他。这男人脸上的表情收放自如，他可以大笑，也可以阴沉脸，但那些都只是他的面具，不是真实的他。
杨清有一点点怕他。
但又觉得这样的他，值得依赖。
杨清讲到追着他的拿斧头的“守卫”，又讲到医院上冒着的黑烟和看不见的烟囱。
David抓着他的手忽然收紧。
杨清：“啊！”
David松开手，抬起他的手臂，看了一眼：“没青。”
男人垂着眼，睫毛又长又翘。
杨清想：我的睫毛也是这样的吗？应该没有他的好看吧。
“我大概了解了，”David松开他的手，杨清莫名有些失落，“剩下的我都知道了，思清，”他抬起眼来，深深的望进杨清眼里，“谢谢你的坚持。”
杨清笑了，尽管那笑容有点像哭：“我不想再让你对我失望，”他打断了David的欲言又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另一个自己竟是这么一个弱小的人。”
David没有说话，良久，他轻声道：“我很抱歉。你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我也没有经历过你经历的。我们来自不同的位面，本就是不同的个体。就连基因……”David咧嘴一笑，又露出了那种鲨鱼般的笑容，“都不同。”
杨清惊讶的睁大了眼：“你的意思是……”
David说：“我们生活地方人种的基因序列本来就和你们的有很大的不同。我还接受过基因改造。我不知道在你们所处的社会，基因改造是个什么地位，但在我们的世界里，基因改造变得普遍，虽然成功率极低，但美好的前景仍旧诱惑着无数人去尝试，前赴后继的去送死，”男人嘲讽的笑了笑，“我是那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成功案例。”
“所以，你并不是'我'吗？”
“看你怎么定义咯。”David耸耸肩。
杨清垂眼：“这让我好受许多。”原来他的失败不完全是他自己的缘故。
David突然伸出手，揉了揉杨清的脑袋。
杨清抬起头，看向他。
男人懒懒的笑着：“哎呀，我就是见不得小孩难过。”
他的手，很大。
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手，却让杨清感到……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