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了?谁是冲着她来的?明明说的是你不认真分拣药材。”
金枝一把拍掉林雪的手,阴狠道:“再犟嘴,中午晚上的饭就别吃了,若不狠狠罚一下,大家做事都不认真,以后这医女馆的风气还不越来越坏?”
林雪气得不行,正要再说,就见沈初荷一抬手,将她拖到自己身后,她独自对着金枝齐容二人,冷冷道:“我在世子府多日,才回来没两天,竟不知道这医女馆竟换人当家了。什么时候两位医女将这里交给你们了?”
“我们就管着怎么了?你有本事,去找两位医女告状啊。看看她们会不会为你做主?呵呵!被世子府赶出来的货色,不夹紧尾巴做人,倒还敢和我呛起来,凭你也配?”
金枝向地上啐了一口,却见沈初荷悠悠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被赶出来的?我说我没有被赶出来,只是搬出世子府,回医女馆落脚,为府城选拔做准备,你信不信?”
“我信你个鬼。”金枝哈哈一笑:“沈初荷,你也真够不要脸的,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你当我们是傻子呢。”
“要这么说,你们果然就是傻子了。”
沈初荷不屑一笑:“我是不是被赶出来,你们信不信都没关系,但你们……呵呵!恕我直言,你们两个,的确是被赶出来的没错吧?要不要我把你们俩被赶出的原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道说道啊?”
“你……”
金枝和齐容面上勃然变色,齐声大叫道:“你休要血口喷人,谁是被赶出来的?我们……我们不过是……不过是……是……”
“是什么?说啊。”
沈初荷冷冷地问,她原本不愿咄咄逼人,只是这金枝和齐容太过分,自己不和她们一般见识,她们倒非要“落井下石”,既如此,索性给她们个教训,免得日后还要为此纠缠不休,癞□□跳在脚背上,不咬人膈应人。
“我们是……”金枝说了半天也说不上来,忽听齐容淡淡道:“我们是请辞出来的,就是……在世子府住着不习惯,所以……”
“哈哈哈……我看你们才是骗鬼吧?在世子府住着不习惯,所以请辞,跑回医女馆来住?套用你刚才的话,你才当我们大家是傻子呢。”
林雪在沈初荷旁边哈哈大笑,其他医女有的笑点低,也忍不住喷笑出声。
金枝和齐容面色又红又白,恼羞成怒叫道:“谁敢笑?我看谁敢笑?”
“怎么着?连笑都不让了?不是你们自己闹笑话,谁好端端干着活会莫名其妙发笑?”
既然刚了,就要刚到底。沈初荷难得如此强势,只看得林雪心生欢喜,忍不住拍巴掌大叫道:“初荷,太帅了,说得好,你回来这两日,看把她们两个嘚瑟的,时不时阴阳怪气就罢了,今儿竟还自己下场,浑忘了她们才是被赶出来的,这就叫……叫……叫什么花香?”
“自取其辱。”花香在旁边小声道,林雪连连点头:“对对对,自取其辱,就是自取其辱。”
“好,好好好!不用你们现在一个个逞能,等着,都给我等着,有你们受难的时候。”
金枝气得身子都哆嗦了,只见沈初荷冷冷看着她,淡淡道:“好啊,我就等着,等着看你能如何?金枝,我特别特别讨厌你,但是看在大家同在医女馆共事的份上,还是要劝你一句话,这人啊,千万不要作死。”
“我呸!我也烦你,我恨死你了沈初荷。等着,你给我等着。这医女馆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金枝气急败坏,跺跺脚风一般冲出去,林雪和花香愣了一下,纳闷道:“她干什么?跑去找陈医官告状?太丢脸了吧?”
“呵呵!她要是认真起来,陈医官算什么?你们是不是忘了?她是金家的小姐,从前是她不愿把事做绝,真惹恼了她,给她机会以势压人,你们几个穷丫头,在金家面前,不过蝼蚁罢了。”
齐容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笑容,林雪花香倒吸一口凉气,只听身后一些人小声道:“也不用这样吧?齐容,你劝劝金枝,好歹大家都是姐妹……”
“谁和她是姐妹?你们愿意和她做姐妹,就做去,我反正不愿意。”
齐容柳眉一竖,顿时大家就再不敢出声。
却见沈初荷耸耸肩,摇头道:“年纪不大,心肠倒狠辣。罢了,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她愿意作死,就让她作呗。”
“对,就让她作。哼!我们才不怕,就算没有世子府,初荷还认识秦小姐,有县太爷的千金帮忙说话,就不信金枝能得逞。”
林雪花香异口同声,声音虽是中气十足,两人心里其实发虚。
齐容冷笑一声,挑眉道:“好啊,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看那秦小姐会不会帮着一个被世子府赶出来的医女。”
说完转身离去,这里林雪便凑近沈初荷,小声道:“怎么办初荷?秦小姐会不会帮忙啊?唉!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就算有心相帮,也不知道县太爷会不会听她的。都怪我,我就不该忘了你的嘱咐,一冲动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
林雪懊恼地直捶脑袋,沈初荷原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此时听这话,嗯?怎么越听越不对劲:“林雪,你说什么呢?这和秦玉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她帮我?”
“可是……可是金枝她回家告状了,听说她爹娘很疼她,真要是金老爷仗势欺人,两位医女也没办法,王医令估计都保不住你。再说……万一那女人带着护院和家丁过来打你,到时咱们人穷志短,这个哑巴亏……也只能吃了。”
林雪眼泪都下来了,其他女孩也都担心地看着沈初荷,却是不敢出声安慰。
忽听不远处一个声音悠悠道:“现在知道担心了?呵呵!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不是很有骨气吗?呸!不用你们死鸭子嘴硬,到时候看能落得什么下场。”
林雪和花香满腹担忧,也没心思反驳了,却见沈初荷震惊看着她们,然后哭笑不得道:“我怎么就不能理解你们的思路呢?金枝仗势欺人?用她爹的势力把我赶出医女馆?那我就重新回世子府呗,到时世子问我,怎么又回来了?我就说,哎哟我们医女馆那位金姑娘,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看准了我欺负,我实在无处容身,只好再……”
“哈哈哈……”
不等说完,就听齐容大笑道:“都这时候了,还做春秋大梦呢,你要真有这个本事,当初也不会回医女馆了。”
沈初荷不理她,接着道:“若是金枝敢带人来打我,那更好了,到时我就带着一身伤去见世子。呵呵!若说仗势欺人,谁还不会怎的?咱如今是有靠山的人,金枝想让我吃哑巴亏,她也得有那个本事。”
林雪和花香呆呆看着她,一点附和的意思都没有。
沈初荷心中纳闷,眨眨眼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失声道:“不是吧?你们……你们该不会也和金枝齐容一样,以为我是被世子赶出来的吧?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我不是被赶出来,我只是回医女馆准备参加府衙选拔而已。”
“初荷。”忽见不远处的连娣抬头,只看她一眼,就又低下头去,小声道:“都这个时候,你就别嘴硬了。金枝那里,要不……你……你就低一次头,和她道个歉,我……我们大家帮你说说话……”
“连娣,你好样的啊,怎么?还想帮着她说话?你到底是谁的人?”
齐容冷冷的声音响起,连娣立刻闭紧嘴巴,再也不敢吭声了。
这里沈初荷环顾四周,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你们脑袋里装得都是水吗?竟然以为我真是被赶出来,只是碍于面子不敢说?我……我……气死我了,这怎么还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呢?千真万确,我虽然回了医女馆,可还是世子爷的医女,要随叫随到的。”
“初荷。”
林雪和花香含泪看着她,就见沈初荷扶住额头:“我的个老天爷。她们不信我,你们也不信?多少个日子的朝夕相处啊,你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是那种撒谎成性的吗?”
“不是我们不信你,是这事儿……实在太让人不敢置信,你在世子府住的好好儿,怎么忽然就要搬回来?这医女馆,哪里比得上世子府?”
“都说了,为了府衙选拔,府衙选拔啊。若因为我是世子的医女,就直接入选府衙医女馆,那时人多嘴杂,怕人说我是走后门托关系……”
“可别胡扯了。”
齐容今天的表达欲格外旺盛,闻言又忍不住打断沈初荷,讥笑道:“你们刚刚那话是怎么说来着?大家都有脑子。好好世子府的医女不做,还要去府衙医女馆吃苦受累?这话哄鬼呢?”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不了解就给我闭嘴。”
沈初荷没好气,眼见林雪和花香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显然这一刻她们是和齐容一个心思,压根儿不信这话,只以为是自己找借口挽尊。
我太难了,真的,受不了的委屈。
沈初荷就想起当初表情包里那只低头拿手巾擦脸的大熊猫。
这些古代女孩子,出来做工都是迫不得已,一生理想也不过是嫁个好人家,能吃饱穿暖,不挨丈夫打骂。
就连齐容和金枝两个小家碧玉,梦想也是嫁入豪门,甚至若有叶东风这样人物,她们做妾也开心。
这样的一个群体,指望她们理解自己这个以悬壶济世为理想,并愿意为其奋斗终生的事业型大女人,那怎么可能呢?就连林雪和花香,平时潜移默化的也没少熏陶,关键时刻,思路还不是随了大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