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马车里。
郁宁:“这是在哪儿?”
一转脸,他看见身旁坐着秦睢。
狭小的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人。
郁宁打了个激灵,身体本能贴在身后的马车上,昨晚的记忆也渐渐回笼。
“陛下……”说完,他脸上后知后觉挂上一抹笑。
秦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醒了?”
想起自己昨晚都干了什么好事,郁宁不禁缩了缩身子。
“嗯……”
秦睢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将一切都想起来了,眉峰微挑,他漫不经心开口:“很好,看来皇后还没忘自己昨晚都做了什么。”
“臣妾有罪……还望陛下宽恕。”郁宁身子一抖,要不是马车里空间太小,他险些跪下来。
身体斜靠在扶手上,秦睢单手撑脸,垂着眼看着身旁的郁宁拼命找补。
“臣妾、臣妾一时贪杯,无心冲撞陛下,臣妾一定好好反省己身,不再饮酒,不再……”
“行了。”欣赏完他的恐惧模样,秦睢出声打断,微笑着威胁:“若有下次,朕便将你双手双腿打断,塞进酒桶里。”
郁宁顺着秦睢的话稍一联想,浑身的汗毛就都竖起来了,他看着秦睢,保证脱口而出:“绝对没有下次了,如果有我就少喝点。”
秦睢脸一沉。
郁宁身体一抖,后知后觉地找补:“这么点儿……”
他掐着指尖比了一下。
秦睢哼笑一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一路无话。
中途郁宁掀开帘子看了眼,这才发现他们居然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
接近傍晚时车队到了皇宫。一番收拾整理之后,天已经黑透了。
郁宁久违地躺在甘泉宫的大床上,居然还有几分怀念。
秦睢则一回来就被等候多时的三公叫走了,郁宁看他走时脸都是臭的,心里还有些暗爽。
年关将过,他们离开的这几天宫里也多了几分过年的氛围。
内务府忙前忙后,几乎将所有住了人的宫殿都送去红绸和花灯等一应用具。
甘泉宫自然也送来了不少新鲜玩意儿,正好等郁宁回来之后亲自吩咐布置。
郁宁自然是乐意之至。
秦睢忙着处理堆积的政务和那封密函,这几天几乎没来过。
郁宁乐得自在,亲自带着宫人们挂彩绸花灯,收拾了两天之后,又去向李鱼和小林子学剪纸。
小林子剪的不怎么好,李鱼却格外擅长,听他说入宫以前跟他娘学过几次,郁宁让他剪什么他都剪的惟妙惟肖。
一来二去郁宁也上了瘾,夜里就着油灯跟李鱼学,现在也能剪得很像了。
郁宁想起秦睢,还剪了只狐狸贴在软塌旁的窗纸上,想了想又揭下来。
“殿下剪的真好,怎么又揭下来了?”小林子好奇地问。
郁宁想起这狐狸代表的是谁,不禁抖了抖身子,心有余悸道:“我怕做噩梦。”
突然,小林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娘娘,过两天就到宫里一年一度放河灯的日子了。宫人们会去碧波湖里放叠好的河灯,写下祝愿,流向宫外。您要去吗?”
郁宁一愣:“不是只有宫人们去吗?”
“前几年是这样的。”李鱼微笑着补充:“陛下后宫尚无嫔妃,凑热闹的自然只有那些宫人们,今年便不同了。”
“是啊。”小林子道:“奴才听说先帝时不少后妃都来呢。她们思念家中亲人或悼念过世亲人,便以河灯寄托,十分灵验。”
他一番话说完,郁宁却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稍敛,垂眸道:“那我也去吧。”
说起来,过了年便是他娘的忌日了。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夜里郁宁去碧波湖旁看,果然见不少人在这放河灯。
水光盈盈,河边摆着长明灯,宫人们聚集在几处,将被叠成各式各样的河灯放进湖里,任由那纸灯从水边漂到湖里,最后被水淹没。
郁宁见状不禁好奇:“这灯都被水淹了,还可以许愿吗?”
小林子笑着解释:“殿下,被淹没才证明河神大人收到心愿呢。”
郁宁:“……也是。”
郁宁来时不欲声张,只跟小林子挑了处少有人来的地方将河灯放进去,又许了心愿。
那河灯是郁宁亲手叠的纸灯,又大又结实,里边放了张他写给母亲的信,还有张郁宁剪的最好的剪纸。
目送着河灯一路飘远,郁宁目光出神地望着那河灯,没一会儿,他默默扭头,望向身旁的小林子。
“你不是说河灯被淹没证明河神收到心愿吗?为什么我的灯都要飘出宫外了还没有被淹?”
“……”小林子硬着头皮回:“也许是河神大人在读殿下的信吧。”
郁宁愉快的又被说服了:“有道理。”
心诚则灵,只要他相信是存在的,那河灯里的心愿能不能传递给河神又有什么关系呢?
主仆俩放完河灯便回了甘泉宫,还没进宫门就看见有宫人在外迎着,说是陛下来了。
郁宁心头一跳:怎么这时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