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别的反应,棋盘便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猛地拔高!
薛羽一声鸡叫噎进嗓子里,差点背过气去。
一百米跳楼机也不过如此了!
岑殊翩然而来又翩然而去,挥一挥衣袖,徒留一地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天衍宗弟子。
相当嚣张。
“啊!师叔!”
掌门这时才想起来,在地上高声喊:“晚上来吃饭啊!”
薛羽:“……”
怎么连掌门都一副被pua惯了的样子。
这门派没救了,毁灭吧。
然而此时的薛羽并不能说出话来。
因为他正以一个非常丑陋的姿势,五体投地匍匐在棋盘上,双手紧紧抠着盘边儿,防止自己因为飞行加速度从盘上被甩下去。
万米高空,朔风呜呜吹在他娇嫩的脸蛋上,刀子割肉似的。
岑殊信手站在他旁边,姿态非常随意,非常无情。
薛羽稍微侧一侧头,便能看见一双尘泥不沾的长靴和绣着浅色暗纹的翻飞衣摆。
在原著世界中也是有御剑飞行这种出行方法。
只不过大家的武器五花八门,不都是御“剑”。
岑殊的武器便是他脚下的棋盘。
因为名字有点怪,薛羽恰好还记得,这棋盘叫翻手星河,曾经于岑殊抬手间将因果加诸人身,伤了数千人。
现在,薛羽趴在于原著中创下赫赫威名的棋盘之上,也没觉得内心有多澎湃。
毕竟大佬的大腿他都踩过了,趴大佬的盘那不是轻轻松松吗。
也就飞了有半分钟的功夫,棋盘便带着他们悠然落地。
天衍宗建在极北之地鸟不拉屎的巍峨山巅上,原著中描写,是整块大陆最高的地方,一年之中有十一个月在下雪,一个月是阴天。
这群活神仙住在山顶上还不满意,山头上的每座大殿下还要修个千八百阶高的须弥座。
天天上下殿门爬楼梯都要爬个几炷香的时间,也不知道是想锻炼身体,还是觉得自己住得离天不够近。
岑殊的寝殿亦是如此。
但他倒是很好心地给薛羽省了爬楼梯的功夫,直接停在了大殿门口。
万丈山巅空气稀薄,再加上大佬的黑车速度实在快,薛羽晕晕乎乎趴着,觉得有那么点想吐,那么点晕……晕盘。
岑殊从棋盘上轻盈跃下,侧头看了看薛羽。
大约是年龄还小,身体没有抽条,这样一个小朋友趴在地上,形容倒也不怎么显狼狈,反而有种惹人怜爱的味道。
岑殊语气微哂:“还不下来,是要为师请你?”
“为师”两个字落在薛羽耳朵里,激出他一身鸡皮疙瘩。
自古以来都是师父挑徒弟,没有徒弟挑师父的,就算是修仙世界也一样,因此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薛羽是根本没法反悔的。
他揣着一肚子嘀咕,慢吞吞从翻手星河上爬了下来。
还未等他两只手臂从上面收回来,岑殊便已经抬袖将棋盘拢进袖摆里,速度之快,好像再让薛羽碰一两秒便是亵渎似的。
在原著的描写中,岑殊性子冷傲、为人嚣张,住在天衍宗最高的那座山峰之上。
他的寝殿建得十分漂亮,细雪覆盖下的琉璃瓦碧得跟刚摘下来的嫩葱似的,翘起的檐角直飞入天,一如其主人做派。
原先薛羽还是个豹豹的时候,觉得原著实在胡扯。
他的便宜主人也就是身上凉了点,话少了点,对他明明很温柔、很和善来着。
你看他被小弟子送上碗盘不还会点头致谢吗?
但现在薛羽是个人了,仅凭这见了面五分钟都不到的功夫,他不得不承认原著中旁人对于岑殊的看法。
这厮对人确实不是个东西。
难道他是个兽性恋?
薛羽还在胡想八想,突然觉得一股猛力打在他后背上。
他膝盖窝一软,脖子一仰,人就被那股怪力推着向前飞去。
又听耳边“砰”地一声闷响,他整个人就撞进一团硬邦邦的清冽冷香里,五官中最为挺翘突出的鼻子更是一痛。
“唔!”
薛羽鼻根酸胀,生理性眼泪登时就掉下来了。
他泪眼婆娑地捂着鼻子退了半步,下意识抬头向上看去。
模糊泪光中,他似乎看见他那便宜主人——啊不,现在也是便宜师父了。
两片微微阖起的眼帘下面,便宜师父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垂望着他,淡色唇瓣轻启。
“这回能跟得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