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大门砰砰砰的砸,王老太带着一家子在家里装聋作哑,打死不开门。
带头砸门的吴阿婆,在外头砸了半天的门,一双老手都给砸痛了,老王家的大门还关的死死的,吴阿婆气的直跳脚:
“王秋花,你别躲在家里装缩头乌龟!”
“嗨!老吴家的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这王老太心虚的很,她哪里会开门呢!”
“就是王老太平时抠的不行,这赔钱的事儿,她能开门才怪。”
南华巷的老太太老头头们抱着手在边上劝说。
平日里极品的陶老头和陶老太也是善解人意的对卢阿婆道:
“吴家大嫂子,算了,这事儿我们老陶家不计较了,王老头都走了几十年了,我们再提起这事儿来也没意思了。
今个儿,谢谢吴家大嫂子了,大嫂子和老哥哥老姐姐们为我们老陶家的事儿,这么上心,老婆子啊。”
陶老头给了陶老太一个眼神儿,小老太心有灵犀一点通,立马领悟了自家老头子眼里的意思,一双老手在兜里掏啊掏,跟变戏法一样从大兜兜里掏出一大把奶糖,一群老头头老太太分过去,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家里没啥好东西,家里就这点儿奶糖能拿出来了,各位老哥哥老姐姐别嫌少,拿回去给家里孩子当点儿零嘴。”
巷子里的一群老太太老头头看着手里花花绿绿的大奶糖,赶紧摆手:
“这哪行啊,牛奶糖多贵啊,这我们可不能要,陶家妹子,你就留着给你家小孙孙小孙女吃吧。”
“嗯,这小陶家的小陶桃才刚好,多吃点儿奶糖好。”
“可不,可不。”
一群老头头老太太嘴上这么说,那一双双眼睛却跟着陶老太手里的奶糖不肯挪开。
啧,这可是大白兔奶糖啊。
好几块钱一斤啊,在南华巷孩子里那可是奢侈品一样的存在,虽说巷子里的街坊们家里都有在厂子上班,吃国家饭的家属,可是各家也不是家里人都在厂子里上班拿工资的,一家子只有一两个上班的,一个月就几十块钱工资,一大家子花钱,这一个两个的工资哪里够花的呢。
南华巷的大人苦,孩子也跟着苦,人家巷子里的小孩儿平日里吃钙奶饼干,喝豆浆吃奶糖,南华巷的孩子们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儿。
家里的大人看在眼里,心里难免苦涩,谁家孩子谁心疼,可是家里没钱儿,又能有啥办法呢。
这不,老头头老太太们看着陶老太给的奶糖,心里也想着拿回家给自家孩子吃,可是这话他们也不好说出口。
人家陶老头的腿还瘸着呢,他们咋好意思呢。
陶老太这小老太精着呢,早就把一群老头头老太太的深情看在眼里,她红着一双老眼,感激涕零的看着一群人:
“老姐姐你们说的这是啥话,这点儿奶糖就是感谢大家伙儿的,前些年,我们老陶家一家子不懂事儿,给大家伙儿添了不少麻烦,要不是老姐姐老哥哥大气,不跟我们老陶家计较,以后啊,我们老陶家还得多靠老姐姐老哥哥们照顾呢。”
小老太说这话儿的时候,陶老头使劲儿点头。
巷子里的老太太老头头们听见这话,也知陶老头老两口是真心实意的,也就不多推辞了,跟他俩道了谢,各自揣着一小把奶糖乐颠颠儿回家去了。
裹了一双小脚的吴阿婆走在最后头,陶老太上前赶了几步,左右看了一眼,又塞了一把糖给她:
“今个儿多谢吴家嫂子了,这奶糖老姐姐拿回去给春春吃。”
春春是吴阿婆家的小孙子,吴阿婆这辈子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老吴家三代单传,春春可是吴阿婆的心肝肝,摸着口袋里数量不少的奶糖,吴阿皮笑得见牙不见眼:“陶家大妹子,看看你这,跟我老婆子还客气啥,咱老姐妹在巷子里一块儿住了几十年了,就跟亲姐妹一样,以后有啥事儿,你就跟老姐姐说,老姐姐一准儿帮忙!”
陶老太赶紧点头,又跟吴阿婆说了几句软和话,说的吴阿婆美滋滋家去了。
经过今天这事儿,老陶家在南华巷的名声好了不少,这人啊天生就是容易同情弱者的,以前老陶家还是一家子坑货的时候,在巷子里人厌狗烦的,大家伙儿见了他们一家子都没有好脸色。
这几天,老陶家一家子又是让老王家欺负,又是陶老头整天瘸着个腿儿在巷子里一瘸一拐的走,老陶家一家人也都脸色憔悴,看的巷子里的街坊心里都不大好受。
这老陶家快洗白了,老王家的名声就臭了,本来老王家一家人就不是啥好玩意儿,以前有老陶家在前头挡着,大家伙儿都没看把老王家看在眼里,老陶家学好了,老王家一下子就掉到臭坑里了。
这几天,南华巷热闹的很,吴阿婆就跟以前好嚼舌根的王老太一样,整天拿着小马扎坐在巷子里,大着嗓门儿声情并茂的跟大家伙儿普及老王家的极品事儿。
这吴阿婆不愧是南华巷的包打听,差点儿把老王家的十八辈祖宗的事儿都给翻出来,什么老王头年轻的时候,在钢铁厂开大吊车,有天晚上喝多了酒,醉醺醺的就到厂子里上班去了,红着脸的王老头眯着眼儿开着吊车,一个没看清就把在厂子里当装卸工的陶老头给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