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弟被过分热情的百姓逗乐了,方才小小的不愉快转瞬便被抛去了脑后。然而,不等他咧开嘴角,人群中那道颀长的身影,好似鹤立鸡群一般,一下子撞进了他的眼底,五师弟微微扬起的嘴角登时尴尬的僵在了脸上。
大师兄是最早发现琮容的,几乎是刚从重明鸟身上跳下来的一瞬,便面对面的看到了几步开外的琮容。
琮容身后坠着一串小家伙,避无可避,迎面撞上了这三人。
大师兄先是一愣,随即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阴阳怪气的开了口,“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朔方宗的叛徒琮二公子么。”
大师兄的声音不大,大约是注入了灵力的缘故,在场的所有人竟是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三位仙师脸色都很不好,不由自主地噤了声。方才还锣鼓喧天的场面,一瞬便安静了下来。
众人自觉让开了路,大师兄一马当先,三师兄和五师弟跟在他身后,转瞬便来到了琮容面前,“几年不见,让我来仔细瞧瞧当年高高在上的琮二公子有没有夹起尾巴好好做人!”
说话间,大师兄半眯起眼,用一副打量牲畜的眼神,上上下下在琮容身上逡巡。
围观群众默不作声的看着琮容,脸上不禁流露出惋惜的神情,心中啧啧叹息:这人长得这般好看,谁知竟然是个叛徒。
琮容负手而立,迎着众人的目光,面色一凛,冷淡的说道:“原来沂川秦家还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世上,我还以为像沂川秦家这种没骨头的东西,整日依附别人而活,离了倚仗,应当很快就活不下去了。现在看起来,秦家应是攀附上了别的倚仗。就是不知,那倚仗可否知晓秦家吸血以肥和白眼狼的本质。”
以前,琮容还在朔方宗的时候,寡言少语,给人的感觉高不可攀。因而,大师兄万万没想到琮容现如今竟变得这般牙尖嘴利,当即恼羞成怒,“琮容,你别给脸不要脸!叫你一声琮二公子,你还真当自己是朔方宗曾经的二公子?你别忘了,你的骨子里还流着一半秦家人的血,你今日当众咒骂秦家,你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吗!”
沂川秦家和朔方宗琮二公子,众人很快就想起来了。但奇怪的是,在说书人那里,朔方宗宗主琮仁搭救秦家三姑娘的故事,明明是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而她们的孩子琮二公子天资聪颖,一心向道的美谈也同样流传甚广。
怎的一个变成了叛徒,一个变成了白眼狼。
千百年来,人族对仙门世家一直充满了好奇。但凡仙门世家有个风吹草动,很快就在茶楼酒肆里那些说书的说相声的口中传遍了。其中,不乏各大仙门世家的宫闱秘事。不过,这些事原本就很隐秘,加之人族对仙门总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好感,一番加工之后,好的坏的全都变成了佳话美谈。
大师兄越骂越怒,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跳,“你以为你拥有的一切都是哪里来的?十几年来,若不是你母亲为你争取为你算计,若不是沂川秦家当你们的后盾,你以为你会有资格说放弃?真是天大的笑话!”大师兄咄咄逼人的质问道:“你以为你离开了朔方宗就真的能放下一切吗?骨子里的东西,你放弃的了吗?琮容,你就是个懦夫!彻头彻尾的懦夫!”
琮容闭了闭眼,似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再睁眼时,琮容看起来越发平静,而这平静背后似蕴藏着山雨欲来的气势,无端让人心底生寒,“天下人都可以骂我,唯独你沂川秦家没一个人有资格指责我。”
琮一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他只知道有人在欺负他师父,整个人的气场都沉了下来,冷峻的眉宇间凝着寒霜飞雪,深如寒潭的眸子里泛着冷戾幽光,仿佛自深渊而来,让人不寒而栗。琮一忽觉腹部袭来一阵钝痛,伴着转瞬即逝的疼痛,奇经八脉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哗得一下涌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大师兄正要开口继续争辩,忽听琮一低喝一声:“住嘴!”
这声低喝颇有气势,却隐隐带着几分奶声奶气,但不知为何,大师兄忽觉心神一荡,下意识噤了声。
琮容倏地垂眸看向了琮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比大师兄敏锐的多,琮一那声低喝犹如电闪雷鸣般,猛然炸裂开来,刹那间涌出巨大的力量,而这股力量中似乎夹杂着虚无缥缈的魔气。
琮一到底还是个孩子,迸发出的力量有限,虽不足以吓退秦家那三人,却让围观群众心中一紧,离他最近的张嘉康和罗兴,差点儿没腿脚一软,直接坐到地上。
除此之外,原本安静的待在后头的重明鸟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接连发出几声惨叫,高亢的声音异常尖锐,在场众人只觉耳朵都要震聋了。
三师兄连忙将手指举至唇边,吹起了安抚的哨音。谁知,他的哨音一响,重明鸟却越发痛苦,整只鸟像是发狂了一般,拔足冲向了人群。
“啊啊啊啊啊啊啊!大鸟吃人了!!!”
围观众人被吓坏了,纷纷四散而逃。眼见情况不妙,秦家三人顾不上和琮容继续纠缠,联手去对付发了疯的重明鸟。
重明鸟是出了名的性情温顺,千百年来,从没听说过,重明鸟暴起伤人。联想到方才那声低喝,琮容看向自家小徒弟的目光不由得深了深。
琮一仰着小脸与琮容四目相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着暮色黄昏和点点星光,干净像是天山池水,直击人的心灵。琮容只觉心弦蓦然被拨动了,整颗心仿佛都要融化了一般,忍不住暗自感慨道:我家小徒弟长得可真好看。
魔族有驯养上古凶兽的传统,虽然魔族看不上毫无攻击力的重明鸟,但连上古凶兽闻见了都忍不住发怵的魔族强者的气息,对于小小的重明鸟来说,便是如临天敌一般,怕得要死。
张嘉康和罗兴撒丫子跑出一段距离后,才发现琮一师徒没跟来,一回头,就见二人于四处逃窜的人.流中,面不改色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
“要看回家看,逃命要紧。”张嘉康嘟囔了一句,转身冲了回去,“师父,师祖快走啦。”
琮容回过神来,略有些尴尬的清咳了一声,牵起小徒弟的手,道:“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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