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恩本想直接回到学校,把那本书交给他所熟悉的老师们。
比如汤米,一个在神学界有着话语权的权威学者,他更有可能参与教会的各项决策,方便对渎职的神职人员进行量刑。
尽管摩恩清醒以后已经深知这一世界存在的普世信仰依旧是人类自行创造的产物,但他倒是不准备做遗世独立揭竿而起的那个人,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他好像渐渐能够理解宗教的意义了,它未必一定是由于人们“相信为真”而存在,有时候它的存在也可以是为了大局层面的“稳定”,或是为了人类心中微渺的“盼头”。
如今的社会已经比当年在信仰耶弥伽的真理教廷统治下的社会好上太多了,虽然与众不同的人依然会被当做“迷途的羔羊”,但羔羊的结局不会再那么悲剧。
例如做了那么多“离经叛道”之事?的维莱德,虽然被民众自发抵制,但他到底没有被教会势力官方制裁,而是登上了迷茫者名单之首。
信徒们坚持不懈地试图感化?他,但没有想要强迫他,更不会直接抹杀他。
摩恩没有太过拒绝这样的世界,他还坚信一切在未来会变得更好,人们一定会拥有更多思想层面上的自由。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把一个会影响光明未来的烂泥点儿从纸上扣下去。
但是摩恩思忖再三,放弃了直接汇报给校方的这个想法。
因为这也意味着他失去了好不容易再争取来的外出的机会。神父出了问题,他不可能能继续留在教堂做义工。
而老老实实回学校按部就班地上课的话,再想接触维莱德就变得很困难。
如果真的可以无限期拖延与维莱德的相认,猫咪也就不至于因为他没能及时地完全觉醒记忆而提前离开了。
维莱德的重要性始终排在最高。
摩恩想清楚后,跑到角落的墙边,从自己包里抽出纸和笔,就着月光默默靠在墙上写了两封举报信。
他把书页分成?三份,其中两份分别作为证据夹在信封中,一份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以防万一,然后把信件们投进了路边的邮筒中。
他尽可能考虑全面,选择把一封信寄往教会,另一封信寄给汤米老师。
邮局的人最早也得明天开始工作,信件送到目标对象手?中最起码得过去三两天。
这期间他必须流浪街头了,而且他的失踪肯定最晚明早就会被格里芬察觉。
到那时,格里芬就算再迟钝,也该明白摩恩已经发现了他见不得人的秘密了,肯定会采取各种措施阻拦或补救。
不管从哪个方向看,留给摩恩的时间都不多了,他今晚应该去找维莱德。
都怪人渣格里芬,他不能逃脱在外,可是他一旦被控制了教堂定会封锁,摩恩又得返回学校。
其实他是可以找出各种理由请假的,不过话说回来,上学真的那么重要吗?
那好像也不是他这一生的意义所在,反而会阻碍他人生价值的实现呢……
他还记得梦神最后说得那些话,还有猫咪意味不明的指点。
他肯定不是为了完成?学业而活这一世的,可是身处一个环境之中的时候好像也很难直截了当地斩断没必要的尘缘。
摩恩收回一波又一波飘远的思绪,静静地看向出现在不远处的穿着一身斗篷、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走过来的人。
他默不作?声地把包背在肩上,绷紧了自己的神经,看情况不对随时准备好狂奔。
现在路上出现些行人也是正常的,祷告礼大概刚刚结束,会有一波信徒踩着月色归家。
摩恩也知道自己大概是草木皆兵了。
“哎呦……”那人没走到摩恩面前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一条腿,仰起头可怜兮兮地对着摩恩的位置招呼道,“实在是走不动了,前面的小兄弟,可否帮帮忙?”
可能是发现了摩恩的犹豫,他因为疼痛“嘶嘶”地抽了两口凉气,补充道:“或者,你能不能去帮我叫个医生?我刚刚摔了一跤,可能把脚摔断了。”
格里芬神父有可能买通一个陌生人骗他吗?
应该不至于,这么短时间,格里芬不会来得及做到这个地步吧。
摩恩的态度有所松动,他试探着上前一步。
“求求你了,我真的疼得受不了了。”那人抱着腿疼得上身来回摇摆,还浮夸地用手捶起了地面,“医院就在不远处,穿过两条巷子就是,好心人,你会有好报的!再拖下去,我的腿怕是要废了!”
“……”摩恩一言不发地把迈出去的那条腿收了回来,他后退了两步,整理了一下吐息,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不管这人是不是神父那方的幌子,都显然在捏造骗局。
如果他真如他表现得那样痛苦,一开始就不可能以那副姿态走了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