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晓得。”潘清芬满口答应,“以后你走你的路,你的事我们都不管了。”
其他三人也争相表态。
“好!”齐洛灵拿来纸和笔,当场拟了一式三份协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过目同意之后,双方签了字。
村里的干部和齐正志在协议末尾作为证人也签了字。
于是,齐家和齐洛灵各一份,一份交由村里作为公证。
看热闹的乡亲们都闻声而来,在门口挤得满满当当。
齐洛灵拿起一份协议在门口大声朗读了一遍,然后说:“乡亲们,我对齐家的义务都白字黑字写在这张纸上了,作为一个女儿这样做够意思了吧?”
“太够意思了!”有人大声说,“这以后谁敢说你的不是,我第一个骂他!”
“就是,就是。”乡亲们纷纷附和,“唾沫都够淹死他。”
也有人说:“心真狠啊,一个月五十元,洛灵毕业出来的工资都没五十的吧?”
“上大学也不给钱呢,听说最近就靠自己给人上课赚几块钱,啧啧,这孩子命真苦啊。”
“谢谢各位乡亲。”齐洛灵大声说,“我还有件事也希望大家在这里帮我作个证。”
“大家对我家里的情况也很了解,我齐洛灵如果没有我二伯早就死在河里了,这些年也是二伯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才能读完高中考上大学,可以说没有我二伯我就没有今天,我今天在这里宣布以后我家二伯跟二伯母就是我的爹娘,由我负责给他们两个老人养老。”
人群一阵哗然。
“这丫头真不错啊,也不枉她二伯对她那么好了。”
“是啊,是啊,懂得报答的孩子可不多了。”
……
倒是齐正志急得团团转,拼命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孩子家家的话不要当真,我还干得动农活,自己能养老。”
齐正祥一家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潘清芬尖声叫着:“你是我们家的女儿,给人家养老像什么话……”
齐洛灵缓缓转向她,挥了挥手中的协议打断她的话:“这里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约定好了以后都不能管我的事了,否则我就不给钱了哦。”
潘清芬立刻用手捂住了嘴。
人群发出一片哄笑声。
齐正祥黑着脸恨恨地瞪了齐洛灵一眼,将手中的户口本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地回屋去了。
他的两个儿子也灰溜溜地跟了进去。
潘清芬左看右看,见没人理她,脚一跺也想跟进去,却被齐洛灵叫住。
齐洛灵从兜里掏出十张大团结塞到她手里:“这是县里给我的奖金,正好一百元,我现在给你,就算是预支给大哥结婚的随礼了。”
潘清芬喜出望外,嗷了一声几乎欢喜地晕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好好好,收到了,收到了。”
齐洛灵也不再理她,扫了一眼又闻声出来的齐家三口一眼,转头对齐正志说:“二伯,我们去乡里吧。”
告别了乡亲们,两人拿着户口本到乡里派出所办理户口迁移手续。
派出所的警察拿着她的A大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啧啧叹道:“没想到我们这个乡下地方还能出个县状元,小姑娘,你可真了不起啊,听说你英语还考了一百分?”
齐洛灵微笑回答:“运气好,凑巧的。”可不嘛,她经常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不仅有机会重活了一次,还能遇到这么多善良的人。
警察在她的户口迁移证明上重重地盖了个戳,笑着说:“说得不错,让我也沾沾你的运气,说不定明年我儿子也考上大学了呢。”
拿齐了所有证明走出乡政府,齐正志看着她不舍地说:“真的不在家住一个晚上吗?如果不喜欢回家就住二伯家就好了。”
“没办法啊,二伯,学生们都在等着呢。”齐洛灵苦笑,现在每天都排得满满当当,连今天回来都是挤出来的。
“唉,你这一去,以后回清水村的机会就少了,二伯老啦,以后见到你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喽。”齐正志眼眶发热,一双大手在脸上用力地揉了一把,像是想把离别的悲伤揉碎。
“不会的,二伯,去学校之前我还会回来看你的。”齐洛灵柔声安慰他,想了想又说,“二伯,我今天说的话可是当真的。以后你跟伯母可就是我爹妈了。”
“瞧你这孩子,知道啦,知道啦。”二伯笑得感动又心酸,“你啊在外面好好活着就好了,不用担心二伯和伯母。”
“二伯,我能赚钱,而且赚得不少。”她低声跟齐正志说了个数字,又嘱咐,“别告诉别人。”
齐正志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二伯,别忘了看房间抽屉,那钱是我给二伯母治腿的。”客车开动之前,她探出车窗交代齐正志。
今天她去看望二伯母的时候,留了二百元在房间的抽屉里。
车子缓缓地往前驶去,暮色沉沉中那个瘦削而苍老的身影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成了泪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