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上下没一处好,腹部上的伤痕最狰狞恐怖,一大个豁口,密密麻麻缝了七十七针。
七十七针,夏小星默默记下了这个数。
目光再触及他的伤口,她鼻子一酸,眼泪就又开始打转。
“可以了,可以把他送出手术室了。”付诸顶着满身的疲惫,一开口嗓音都是干哑的。
护士打开了手术室的门,大家齐心协力地把司凌夜推了出去,直送到加护病房。
司凌夜的身上被连接上各式各样的管子,一直闭眸沉睡着。
夏小星安静得似一抹游魂,一直盯着着他失血苍白的脸颊。
就是这样的血肉之躯,在危急时刻,却成了世界上最牢固的盾牌,把所有的危险全挡在了。
夏小星恍恍惚惚,体力告竭,她强撑着,强大起精神,在司凌夜的病床前耗着。
不知又过了多久,司凌夜的手才稍稍松动,她的手可以拿出来了。
她的手发僵发麻,她反而去回握了他一会。
“夏小星,你先去休息一会吧。司凌夜交给我。”管家还在忙那群混混的事,没有来医院,付诸下了手术后,睡了一个小时,便过来接替。
“别说不用,熬垮了,只会浪费我们医院的资源。”付诸没有好气。
“好。”夏小星靠在床沿眯眼。
“……”
付诸原意是想让她去隔壁的病房的,看她已经开始睡了,索性也不说了。
夏小星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睡着了,手上的力道微松,却还是稳稳地放在司凌夜的手心里,像是一只需要人守护的小鸟,谨小甚微地窝着。
等她醒来,已经从白天进入另一个黑夜。
病房里,多了管家。
而司凌夜,还是没醒。
“夏小姐,您需要换下衣服吗?”管家善意的提醒,“我在隔壁病房,为您准备好了。”
夏小星低眸,这才发觉自己满身都是司凌夜的血。
他流了那么多血,该有多疼啊……
她叹了叹气,缓缓把手收了回来,不住地发麻。
“谢谢管家伯伯。”她起身往外走。
管家忍不住叫住了她,“夏小姐,恕我直言,司先生和您分开以后,就一直很想您。”
“只是他的为人您也知道了,往高大上了说,就是偏执倨傲,但其实不过是死鸭子嘴硬。”
夏小星垂了垂眼,她已经有点计较不清了。
司凌夜拿命去救她,却也无情地伤了她。
她可以不计较他那些不痛不痒地拿广告牌,车子,花盆的恐吓,但她不能接受他让人去她毁她爸爸妈妈的墓碑。
“可他先前做的那些还是太过分了,不是吗?”
“我的底线是我爸爸妈妈,他踩线了。”
就这一点,就注定她和他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夏先生和夏夫人?司先生做什么了……”管家满脸疑惑。
夏小星无心复述司凌夜做的那些事。
更何况,还是在他救了她之后。
夏小星的良好教养让她保持了沉默。
“自从那天您离开庄园以后,起先,司先生还会让人去跟踪您,录您的视频给他看。”
“后来,他看到您和瞿淮彦在公园有说有笑,就撤回了所有的人,视频也不看了。但我知道,他还是很想念您。”
“他在凉亭边,不小心弄断了您用过的画笔,就让人把整个池塘都清空了。”
“就连……我两次去见您,其实也是司先生要求的。”
管家长叹了一口气,“他的目的不是想让您和小年小小姐分开,他就是想利用小年小小姐和您保持联系。包括我让您和他打抚养权公司,也是司先生说的。”
夏小星好似要被迎面卷来的浪花拍倒。
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可他不是让人去警告我,还动了我父母的墓碑?”她乱了。
她看到的司凌夜和管家伯伯说的不一样。
“我和瞿哥哥在公园,他还雇了打手去打瞿哥哥……”
“不可能!司先生从没让人做过这样的事!”管家据理论争。
司先生有他自己的骄傲,他连夏小姐的监控视频都不看,又怎么还会在背后偷偷搞小动作呢?
夏小星想不明白了。
她失魂落魄地去了隔壁病房,换下身上的“血衣。”
她望着洗手间里壁挂的镜子,整张脸,也满满都是司凌夜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