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没有辗转反侧,可是世上总有人辗转反侧,靖霜自打见过挽月之后,就时不时地想起他来,有时候盯着练字的白纸,白纸上也浮现出挽月笑语盈盈的面容来。别说练字静心了,不乱心都难。
早朝之后靖霜照旧在东宫召开晨会,没等晨会结束便来了个不速之客,幸而并无什么要紧的事情,靖霜便叫人散了,去见一大早来找她的靖雪。
“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唉,别提了,小妹我最近忙着帮妙杰办生日宴,真是抽不出空来。”说起今日忙碌的事情,靖雪叫苦连连。那文妙杰是他姑姑的儿子,今年整十五岁了,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生日,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因此文妙杰缠着靖雪帮他操办她也不得不从。
“既然帮着人办生日,你来东宫做什么?”
“嘿嘿,小妹是来赔罪的,我今日进宫给母皇父君请安,挨了好一顿骂,这才知道原来我给姐姐惹了麻烦。中秋宫宴上放孔明灯实在是小妹考虑不周,还请太女姐姐见谅,小妹这厢给您赔礼了。”靖雪说着装模作样地给靖霜作揖,倒真像回事儿似的。
“行了起来吧,孤又没怪你。”靖霜并不跟她计较,这些小事如果不是靖雪提起她都快忘了。
“多谢太女姐姐宽恕。”靖雪直起身来,自个儿找了个位子坐下了,然后自来熟地吆喝着蒹葭奉茶。
既然靖雪送上门了,靖霜也不会白让她喝茶,打算就此向她讨教一番,如何与少年公子们相处。
“哎,靖雪你最会讨男子欢心,你帮姐姐想想,姐姐怎么做能得挽月公子的欢心呢?她们说得送珠宝,孤送了一盒子南珠过去,也没听他再提起,似乎不大在意。”
靖雪正端着蒹葭刚送来的上好龙井茶喝,闻言立马放下茶兴致高昂地指点起了江山。
“这姐姐就不懂了吧,上官家是什么样的家庭?东山的簪缨世族,钟鸣鼎食之家,百年豪门,她们家如珠似宝供养着的嫡长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送珠宝也就讨好一下没见过世面眼皮子浅的小家公子,对着他恐怕没用。”
“那该怎么做?”靖霜听着靖雪大谈特谈,深以为然,不由地进一步问她。
“自然是反其道而行,送些市井间新奇的小玩意儿,带他看看民间的杂耍,听听坊间说书,吃些小摊吃食,总之就是带他见没见过的东西就是了。”
“可是这些东西,孤也不甚了解。”她长居东宫,吃穿用度都是宫里的样式,来往接触的也都是达官贵人,靖雪说得东西她也不曾接触过。
“哎呀,姐姐你真是,看来还得让妹妹好好教教你,不过我可不白教,要交学费的。”
“你又想从我这儿搜刮什么?”
“印尼国的香料,上次母皇赏的那个,我的已经用完了,反正姐姐也不用那种甜腻的东西,不如送给我。”靖雪平日里和宗亲子弟们来往,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给众人分一分,手里有再多也是剩不下的,结果没想到文妙杰跟她要,她又不好说都已经送光了,就把主意打到了靖霜这里。
“我看你不是用完了,是送完了吧,不过那东西我的确也用不上,一会儿叫人打包了给你送过去。”
“不用差人送了,我自己拿回去就行。”靖雪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仿佛立刻要拿了东西就走。
“这么着急,还怕孤不给你了不成?先说正事,你还没教孤呢,怎么就先要学费了?”靖霜岂能轻易叫她拿了东西就走。
“这个嘛……”靖雪又坐回去,支着下巴思考了起来。她不禁回想起了中秋宴上灯光下的美人来,的确是绝代佳人,只是人似乎冷了些,那会儿她当着那么多人主动夸他和他说话,他却连笑都没笑。这样的人该如何讨好呢?
靖雪一时也没有了主意,凡事都讲究对症下药,她还不了解挽月的脾性如何,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讨好了。
靖霜见靖雪沉思了许久不说话,忍不住打断她的神游,“你想这么久,莫不是想诓孤的东西。”
“哎,不是不是”靖雪连连摆手,急中生智道:“有了,要不我们一起吧,母皇下令让我带着穆云彻四处逛一逛熟悉熟悉京城,我正想带着他见识见识呢。”
靖雪说完了,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拍手叫绝,这样一来不但给靖霜出了主意,还省得自己独自面对穆云彻那个凶老虎,简直是一箭双雕。
靖霜思索了片刻,点头答应了靖雪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