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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2 / 2)


皇帝好狠的心啊,竟让年满十六的褚诸熄负行囊,乘快马,赴北疆,说是历练四年,待到弱冠,回京复命,皇帝亲自赐字,皇族宗祠中行弱冠礼,加官进爵,风光无限。

褚家就这么一位独子,本不愿令其涉险。

可褚诸熄年轻气盛,这分明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大喜事,为何褚老将军避而不受?

褚诸熄便亲自去劝了褚老将军:“父亲,您就让我试一试,儿子不怕吃苦,北疆各部虎视眈眈,褚府后继无人,于城之将,守土有责,四年后儿子定能凯旋而归,大获全胜。”

褚老将军一哼:“竖子年幼,尔可知北疆凶险,再等上几年,为父会去求了皇上,派你执掌兵权镇守边关的,之后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褚诸熄不依不饶:“再等几年,再等几年,父亲,皇帝亲封的侯爵位,你难道不想让褚府继续昌隆长盛,不想令边境安稳无恙吗?”

褚老将军抿着嘴,他正眼瞧着面前自己的儿子,满是少年人的蓬勃朝气,嫩枝堪堪长成,便急着要去迎接风雨。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可想好了?”

褚诸熄的眼神倏地亮了,像一只咬着自己尾巴转圈圈的小奶狗,信任地向自己的父亲敞开了自己柔软的肚皮:“我想好了,父亲。保家卫国,是孩儿毕生夙愿。”

褚老将军仍是凝着眉,摸摸褚诸熄的头:“为父替你想想办法。”

褚老将军被缠得没办法,就跑去同皇帝说要不褚老将军随着这个宝贝儿子一同赶赴北疆,有他提点,也不容易出什么大乱子,那什么侯爵位,褚家也不要了。褚家只是一心为国尽忠,赤胆忠心,青天可鉴。

没想到皇帝笑眯眯一句“圣旨已下”就把褚老将军挡了回去。

褚老将军从宫里回到家,这才发现早在他进宫的时候,圣旨便被人降到了褚府,他那个傻儿子,居然兴高采烈地接了。

褚老将军把这个傻儿子送上往北疆的路时,曾经一脸严肃地告诫:“北疆狄族混乱,凡事留三分信三分,不可任性妄为。”

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褚诸熄居然真的能涉理好北疆军务,后来却前功尽弃功亏一篑,还误了自己的卿卿性命,也赔了褚老将军的霍霍忠心。

褚老将军现在是怪上了皇帝,但褚老将军也知道此事不能全赖皇帝,毕竟是小褚将军主动去探的北狄人。

可若不是皇帝当初一心要让褚诸熄赴北疆风吹雨打,褚诸熄现在也不至于……

一想到这个,褚老将军对皇帝的态度就忍不住有些模糊起来。

褚老夫人很担心褚老将军再这么下去,整天触景生情、老泪纵横,是要熬坏了身体的,到时候一时伤心过度,触怒龙颜,好好的褚府,怕是真的要四分五裂了。

褚老将军开口问道,有些恳切:“我儿子同你有什么干系?”

褚诸熄摇摇头,只是上前一步,拉着褚老将军的手,将一枚染血的同心锁放入了褚老将军的手中。

这同心锁起先是挂在他的脖子上,后来又捂在他的手中,现如今,带着楚郎君的体温,终于完璧归赵物归原主了。

褚老将军一看:“这……我儿子的贴身物事,为什么落在了你的手中?”

楚郎君只是略微低着头,微微泄出几意苦笑:“小褚将军待我不薄,却终归也算是因为我枉送了性命。我将小褚将军的身首背出北狄大营的时候,小褚将军强撑着悠悠醒转过来,他那时尚还有些气力,掏出这同心锁,同我说:‘皇帝心狠,所谓的北狄人也不过是一群惯常潜行的暗卫。’

之后,他歇了歇,又同我说:‘还请将这话带回京都,我的父亲,大概还不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叮嘱他以后万事小心些。’”

褚老将军听完了这一番徐徐的肺腑之言,脸色大变,他颤抖着手:“这真是我儿子说的?”

这真是皇帝干的?

楚渐藏无奈地勾了勾唇:“居安所言千真万确。将军若不信,居安手上还有一样东西。”

褚老将军接过去细看了一下,是一枚袖珍令牌,一指长短,半指粗细,上书“悟卫”,的确是皇族秘密死士所持有的通行令。

褚老将军又颤颤巍巍地问:“这,你又是从何得来的。”

楚渐藏只是握着褚老将军的手,抬头对视:“是褚小将军拼了性命趁其不备藏起来的,不然您以为,偌大的大理寺,为何到如今却还支支吾吾,下不了定论,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有暗卫行事,才如此圆滑,不留痕迹。那五大三粗的北狄部,心思怎会精巧细腻如斯?”

褚老将军脸色颓废下去,他有些凄凉,一生戎马,竟抵不过皇帝的猜疑。

楚渐藏的杏眼微微一转,已是蓄了些泪意,他微红着眼眶,撒了手,只是抱拳道:“居安事已至此,望褚将军周知。”

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比狡兔还要复杂奸诈上百倍的人?

他抱拳的时候,脊背瘦弱,整个人像是随时准备着飘然风吹去。

褚老将军也知这孩子一路上,从北疆,千山万水,到京都,也是受了不少罪的。

山水迢迢,风雨兼程,踏着摇摇欲坠的一线悬命,受了皇帝的庇护,却还谨记着褚郎的嘱托。

完璧归赵——典故

肺腑之言——出自白居易《代书诗一百韵寄微之》

卿卿性命——出自《红楼梦》

霍霍忠心,一心为国尽忠,赤胆忠心,青天可鉴——汉语词汇

负行囊——出自《移沧州过阙上殿札子》

乘快马——出自春风得意马蹄疾

加官进爵,互通有无,栽赃嫁祸——汉语词汇

事了拂衣去——出自《侠客行》

门庭冷落,逢凶化吉——汉语词汇

作壁上观——汉语

生死颠倒,乾坤扭转——汉语词汇

弃之如敝履——汉语

远走高飞,双宿双栖——汉语词汇

前途茫茫——汉语

狡兔尚且三窟——出自狡兔三窟

风口浪尖——汉语

栽赃嫁祸——汉语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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