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所幸那日后没多久,我们就找着了新住所,不然,恐怕我日日都想撞脑袋。”云飞嘟嘟哝哝说完这些话。
“……”阿显沉默会儿,轻轻啧了声。
云飞登时成了被踩住尾巴的猫:“你啧甚么?!”
“你别恼,我只是想,竟也有云飞不擅长的事。”
云飞泄气:“……罢了罢了,你说说你,你为何不喜欢她?”
“我么,”阿显顿了顿,“她总像方才那样编排我阿姊,我自然不待见她。”
“编排?”云飞速速回想下屋里的事,“她说了甚么,我为何记不得了?”
“她说我阿姊力气大,会做粗活儿。”
有些话,稍换个语气就不一样,他听得清楚得很。
云飞近日常教阿显温习功课,如今这事上,倒要阿显充师傅。
等他吃够了北风,回屋就让秋娘灌了大碗姜汤,饭罢他三哥回屋歇息,他便拖着他二哥说了这些话,付云扬听后微笑着摸了摸他脑袋。
“你笑什么!”
付云扬乐呵道:“这门功夫有的人生来就有,像你三哥,也像你说的阿显……没有这造诣的,多像你这样容易受骗,可一旦有了这本领,也少不得吃苦头,所以做人还是得像你二哥这样,真真假假。”
这番话有些门路,云飞似懂非懂,末了只问:“什么苦头?”
付云扬思索会儿:“像你三哥,眼见着及冠婚事却还没个着落,此所谓‘苦头’矣。”
“可你的婚事也未有着落啊。”
“小孩子懂甚么?”付云扬拍了拍他脑袋,不禁想去将才那一瞥,但转念又想起霍沉。
那时他骤然拧了眉,不知所为何事?
“二哥,你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
他正闹付云扬,外出买炭墼的阿蒙驾着马车回来,边扯着嗓喊了句:“下雪了!”
这一声,不单他们听见,屋里正拧着眉头喝药的霍沉也听清,愣了愣,竟似忘了苦,将整碗药灌进口中。
穆婆婆家买来的糍糕教秋娘搁在靠窗的天然几上,霍沉却没伸手去拿,而是走到窗边,推开瞧了瞧外边的天。
六花银粟夹在风中往下飘,一瓣停到霍沉袖摆上,他定定睨着它,等它消融,指尖在上头摩挲两下。
他还以为,腊八前是等不到雪的。
看来,还是得回那个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