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长谙面色严肃,夙无剎暂且压下一些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过于轻浮的心思,也正经起来,“其实我一开始也想不到这点,直到这次来到长屿,偶然发现了一些丹药……与我魔门大有关系。”
说着,夙无剎从怀中取出一枚药瓶,瓶身一束小小翠竹,是为竹院专属,瓶口用丝线牵引着写有“长风院”三字的标牌。
夙无剎面色变得有些沉凝,“这本该是要送入你这里的丹药,你现在手里的那些,被我用同样的丹药事先掉了包。”
柳长谙目光深了深,接过丹药小瓶,揭开瓶口嗅了嗅,并未发现异常。
这并非长屿每人例份的那种丹药,因为他剑心不稳之故,濯孟之有叫宣院为他炼制专门稳定心神的丹药。
“这固心丹,有问题?”柳长谙将药瓶放在案几,双手落下被宽袖掩盖,不自觉的握紧,他自然不用怀疑夙无剎的话。
知道柳长谙此时可能内心不好过,夙无剎替他倒了杯茶水,这才继续道:“这固心丹自然没问题,对强固心神剔除杂念有着非常好的效用,实乃修行圣品,而且,所用药材皆为上乘,更因所炼之人丹术不凡,这丹药在我眼中,都可列为上上品。”
柳长谙抬眼,眸如利剑,“那你是什么意思。”
夙无剎时刻关注着柳长谙的表情,语速依旧不紧不慢,“这些丹药没有问题,但是,里面却多了一味不会影响这丹药任何效用的东西,它跟这丹药其中一味非常普通的药草“旋螺草”的气味一模一样,两者放在一起根本难以分辨,但是功效却截然相反……”
夙无剎单手撑在案几上,上身隔着案几凑近柳长谙,声音更加低缓,“它非花非草,而是一种以虫干磨而成的粉末,因为它,这固心丹不仅不会成为强固心神的好丹药,反而会令服用之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一步步……入魔。”
心内的不平静,让柳长谙延时性的抬手喝茶,闻言身体肉眼可见的一僵,端茶的手一时顿在半空。
入魔……入魔?难道前世他之所以入魔,并非他执念太深导致魔障的缘故?
见柳长谙有些呆愣的模样,夙无剎有些不忍,又连忙转口安慰:“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有魔门奸细混入了长屿,在炼药的时候暗中加入了这东西呢。”
柳长谙因夙无剎打断的话镇定下来,继续抬手抿了口茶,将茶杯放到案几,嗤笑一声,“如果是魔门奸细的话,你这个魔修可脱不了干系。”
见柳长谙还有心思挖苦他,夙无剎心顿时放下了一半,无比配合着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道:“柳兄明鉴,如果真跟我有干系的话,我何苦主动来找您这个当事人来招供?”
柳长谙如夙无剎所愿的勾了勾唇,总算没那么压抑,但很快落了下来,“你说这里面多的那味药只是药引?”
夙无剎叹了口气,“没错,单吃这味药引,不会产生任何功效,只有先吃引,后服药,两相结合,方能奏效。”
“而且,药效是缓慢而潜移默化的,并不会让人察觉,不过你放心,你吃的那些都是没问题的。”夙无剎拍着胸脯保证,得意微挑着眉头,颇有向柳长谙邀功的意思。
柳长谙却挑眉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没有吃?”
苦笑于柳长谙的敏锐,夙无剎能说他暗中调查他很久了吗?那又怎么解释他偏偏调查柳长谙?
夙无剎摸了摸鼻子,“那个……那送药的弟子不是说这种丹药是第一次送的吗?”
柳长谙对夙无剎的话半信半疑,对方心虚时候的小动作他最熟悉不过了,但此时也不是追究的时候,暂放一马,“若这里只有药引,那成药,又是什么?”
低头喝茶的夙无剎松了口气,放下茶杯开始他的侃侃而谈,“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制成这药引的虫子了,此虫名为“踏雪天蚕”,周身漆黑,唯足部雪白,此虫作用又分雌雄,雄为引,雌为药,雌虫多见,雄虫却异常稀少。”
说到这里,夙无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实话,这东西,其实乃我魔门圣物。”
察觉柳长谙目光顿时变了,夙无剎生怕人误会赶紧道:“不过它早就被我一把火都烧没了!”
“真的!你信我。”夙无剎眨巴眨巴眼。
见柳长谙不说话,夙无剎义愤填膺道:“这玩意儿邪门啊,那雌的虫子吃了能增魔力,但是,吃多了可是会让人时常发狂,变得嗜血滥杀啊,我怎么能让这种害人的东西留着呢!”
“踏雪天蚕”,可想而知会是什么形态,如果柳长谙没记错的话,夙无剎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那些没有骨头、会蠕动的软体动物发窘……
顶着柳长谙似笑非笑的目光,夙无剎感觉自己好似被扒光了一般,恨不得立刻遁走,但是,他好不容易见到长谙……
夙无剎硬着头皮,愣是把自己大义凛然的气势给撑住了,若无其事的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旧书来,“这是魔门专记录奇花异草的孤本,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内容太老了没有玉简刻录,里面有关于“踏雪天蚕”的信息,还想了解什么自己看吧。”
“……”柳长谙无语的接过书本,无意间被夙无剎碰到了手背也不在意,以前的夙无剎就这般大大咧咧的,他已经习惯了,只是内心腹诽,有书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看着柳长谙低头开始翻阅,夙无剎一手搓着方才碰到对方细腻皮肤的手指,一手随意拿过案几上一杯茶喝了起来,舔着唇,内心得意洋洋。
笑话,如果一早拿出来,他还能在这长风院这待这么久?能趁人不注意摸到小手?能“不经意”的喝错茶杯?
对于这种事,即便重来一世,他自然还是熟能生巧,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