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进宫的时候,看到良嫔正在撸着一只养了好几年的橘猫。
他也是挺好奇自家亲娘的,平时看着对什么都很寡淡,却唯独喜欢养猫,从他记事起,不知养了多少只,这一只算是长久的。刚刚看着那股子亲热劲儿,便就是对亲儿子,也没有过。
他可真是连一只猫都不如。
“给你惠额娘请过安没。”良嫔瞥见八爷进门,随口这么问了句,手下仍是在逗弄着那只肥的溜圆的慵懒橘猫。
八爷说有,“惠额娘病了,太医在那儿开方,儿子也没多逗留。不过是随着太医一块出来的时候,询问了病情。”
良嫔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火气太大了,你今儿来探望过就是了,这几日便躲着些,别再进宫了。”
这话点到即止,八爷却是能听出话外话的,这就是让他别自个儿往枪口上送。
八爷也不多问,嘴里还应承着。
对这个与世无争,却又事事看的透彻的亲额娘十分钦佩,就她这样的,要不是性子温和,早入妃列,或是贵妃也可能。
不过他这个做儿子的,自是没有怂恿亲良去争斗的道理,如今他也这么大的人了,该争该斗,也是由他这个做儿子来才是。这会儿还撇开这茬,说回正事,“额娘唤儿子进宫,可是有何吩咐。”
要说八爷早慧不假,但更多的还是他额娘在私下里的提点。以前年纪尚小,不太觉得有理,这几年越发觉得那些提点先知卓见,譬如疏远与太子较劲儿的直郡王,亲近九爷几位弟弟,要不是年纪轻轻就贤名远播,他也不会这么早就得封贝勒。
在八爷出宫立府的时候,良嫔就同他约定好,往后只除了年节,或是一些特殊的日子,轻易不要进宫来请安,只要是良嫔派人去传话,那必然是有要事相商的。
良嫔一早就让人去门子上守着,这会儿就母子俩在屋子里,连门也没掩。
“也谈不上要事,就是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福晋一直无所出也不是个事儿。”良嫔这么说着,随手抓了几根鱼丝丢到盆子里,橘猫慵懒地掀了掀眼皮,连嗅都不去嗅一下,往良嫔手下缩了缩,尾巴一卷,彻底打起瞌睡。
八爷如今最怕人提起这事,尤其是皇上和良嫔,“福晋这两年一直有在调理身子,太医只说略为难了些,倒也没说死了不能生。”
良嫔罢了罢手,“我这不是在怨她。你一个贝勒,总不能指着一个女人给你绵延子嗣,那两个侍妾缘何到如今也一点音信没有。”都当她傻的,要不是八福晋霸占着八爷,孩子早不知道生多少个了。
八爷便惭愧地低下了头。
良嫔也知道八爷是个重情义的,不想辜负他福晋,可这么些年了,总不能一味迁就,“额娘也不是要逼你,不过是头前无意间得了那位宁汐姑娘的八字,不想与你却是最为匹配。”
“额娘。”八爷听了一吓,“这话万不可说。”
良嫔却笑,“有何不可言说的,她如今不是也还没入主永寿宫,你大可去皇上跟前求,不说喜欢与否,只言她能为你绵延子嗣,皇上如今最操心你的,不就是膝下荒凉这事。”
八爷脸色一沉,“额娘,您突然让儿子去讨要宁汐,可是另有缘由。”
良嫔赞赏了八爷一眼,“额娘若说,她能助你成就大业,你会否相信。”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八爷恍惚了一路,他额娘这是幽闭久了,疯了吗?宁汐能助他成就大业!他要成就什么大业?至到如今,他唯有去想的,也不过是往上得个郡王,再母凭子贵,让他额娘顺利进封,再不用去看惠妃脸色过日子。
但是良嫔从来都不口出狂言的,她对八爷所说的每一句话,基本上都得到了印证。
或许,宁汐真有什么他看不透的过人之处也未可知?
康熙去城外的那个小型水电站参观回来后,感觉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
当旁个都把那些小型自动建造机械当作妖怪的时候,康熙难得按捺住了让人把那个姓原的捆去烧了的冲动。想的也不过是,如果他也跟臣子们一样,岂不是显得愚昧无味。
但是,参观完小型水电站后,康熙真的觉得自己是无知的了。
在时人的认知里,建造一个园林,动辄三五年,甚至更久。即使建一幢楼,一年半载也是要的。
可原深建出来了那个横跨河面的,类似堤坝的建筑,竟然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完成了。
回到园子里,康熙看着湖面失神了好半晌。一阵微风从脸上掠过的时候,想起原深说过的话,他说风里面也蕴藏了许多能量,只要有充足的原料来建筑捕捉它们的工具,他就能在这片大地建造出更多利国利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