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长瞧了瞧秦占武,见他的目光一直追着苏烟远去,直到廊角处看不见了,这才收回来,装作漫不经心的语气,问:“你们这儿办什么案子?那姑娘东西被偷了?这么晚了,也叫过来问话认人?”
陈队长点了支烟,摇摇头:“上个月,我们抓到了一个□□杀人的犯人,这个人的包裹里找出了这个女同志的大学毕业证,那个犯人说是糟蹋了这姑娘,今天叫这个姑娘来例行询问,她呢,就不肯承认。这也正常,哪个姑娘也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情,尤其是这姑娘学历工作都挺好的。”
说了两句就闲话起来:“你小子现在还没个着落呢?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去年我回老家的时候,秦叔还特地把我叫过去,问你的事儿呢?他老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着急的。亲父子之间哪儿有隔夜仇,你还是抽空打了电话回去……”
这个陈队长名叫陈小虎,是秦占武的老乡,原先是在一个军的,后来转业到了江州公安局。秦占武到江州上军校,这才又联系起来。
秦占武心不在焉的听他说着,突然把烟灭了,道:“我想去看看?”
陈小虎正喋喋不休,秦占武没头没脑这一句,叫他愣住:“你想通了,肯回家去看看了。”见秦占武的目光望着后面的大楼,这才明白过来:“你认识那姑娘啊?”
秦占武点点头,吐出两个字:“认识!”
苏烟被带到了临时收监的地方,长长的通道,开了两道门,这才进了里面。王铁树被手铐脚铐束缚住,动弹不得,有人开了他头顶的大灯:“王铁树,抬起头来。”
那个人垂着的头缓慢抬起来,灯光太刺眼了,他眯着眼睛好一会儿这才适应,抬眼见前面铁栏杆外的女警察,笑眯眯:“警官,是给我送断头饭的吗?俺听人说,这断头饭得有肉,咱吃顿肉饭再挨枪子,也算值了。”
女警官拿了根木棒,咚咚咚,敲了敲铁栏杆,警告道:“王铁树,你给我老实点儿。你判死刑是肯定的,死之前怎么过活可由不得你。”
王铁树也不当回事,他转开眼睛,瞧见了苏烟,眼睛冒出精光,笑得令人发瘆:“咦,这不是那个大学生女娃娃吗?咱们两也算是一夜夫妻勒,你来看我勒?”
苏烟不知怎么的,觉得那声音刺耳得很,就像以前养的猫调皮的用指甲划玻璃,恶心得直想吐,她对女警察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王铁树声音更大了:“咦,你咋能说你不认识我呢?你忘了,我把你拉到桥底下呢,你开始力气可真大勒,一脚就把我踹翻了,差点掉河里去了。你这女娃娃,你现在不承认了?你的皮肤那个滑啊,又滑又嫩,摸起来比豆腐还得劲。咦,你全身都红透了,你肚子上还有个蝴蝶胎记呢。女娃娃,你可不要不承认嘛,这是事实嘛,你长得那么俊,我咋不认得你呢?”他一边说一边激怒似的望着苏烟
苏烟摇摇头,低声下了个结论:“无耻之极的反社会人格!”
王铁树听了,嘿嘿的冷笑两声,道:“反啥反,我可不是反、革、命勒。你这个女娃娃,你当时要是不闹得那么凶,我也不会往你肚子上捅一刀,把你扔江里面了。你倒是命大,还活着呢?”
苏烟不知道怎办的,老是觉得这里的空气漂浮着一股反胃的臭味儿,恶心得直想吐,问那位女警察:“我看清楚了,我不认识这个人,我可以走了吗?”
苏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靠着墙,她刚刚气得厉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占武就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刚才王铁树的话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苏烟只替那个原本的陆英子感到愤怒与惋惜,她想起来她做的那个梦,连续的剧情并不是莫名其妙的片段,她这个时候不无悲观的想,也许那个原本的陆英子没有出事,没有被这个人糟蹋,那么自己是不是也不会来这里?
没有来这里,苏烟也就不会要抚养照顾两个小孩子,不会每个月都过得节衣缩食,不会从空间里拿点肉出来做饭,还要胆战心惊怕被人发现,不会被高压的政、治氛围压抑得沉默寡言,不敢多说一句话。
王铁树还要说些不三不四的话,陈队长开了铁门,进去就用警棍朝他脸上挥了两棒:“你个杀人犯,嘴巴干净点,都到什么地方了,还撒野……”
那王铁树被打得一脸血,反而哈哈大笑:“咦,我也是睡过大学生的人勒……”
秦占武脸色铁青,扶着苏烟走出大楼,渐渐听不见了。
苏烟到了外面,叫风一吹,便好了许多,她站了会儿,自觉并不太头晕了,就道:“这里离我家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谢谢你。”
秦占武却不容她拒绝,他是开了车过来,把车门打开:“上车!”
苏烟看他阴着一张脸,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还是刚刚听了那个王铁树的话,气自己没告诉他?苏烟心里想,不就是睡了一晚上吗,还真当是自己的什么人了?
这个时候陈队长追出来,手里拿着陆英子的毕业证:“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落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