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
忽然,那男子情急地吐出了话:“是我,是我带你去了赌坊,你才会这样……是我,受不了母亲的指使和蛊惑,才会让你堕落,是我,都是我……”
那女子怔怔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这男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甚至无法控制地,说出真相:“我与赌坊的庄家说好,让你赢钱,引你入赌,我说是让你宽慰身心,不要沉在青梅的死之中,但,实则是让我母亲有了理由,休掉你。”
厢房里,地毯中央的黄衫女子还在唱着,戏一折,水袖起落,带出了那站在帷幔之内的女人,那张脸上,早已泪眼婆娑。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九娘,自你离开我之后,为夫再也没有,听到过比你更动人的歌声了。”
“那后来呢,我们已经和离了,你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说要帮我,就把我带到那妖域之下?的赌坊里?!”
沈乔看到自己站在江边的渡口,耳边是冷得沁入骨头的风,他?对着九娘说:“你怪我吧。”
她凄美一笑:“我不怪你,如果不是我的贪念,自己也不会落到如今被捕入狱的下?场。”
“九娘,他?们在南曲楼里设下了守月阵,只要这里的人都加入地界,从此,妖域和人间,便能在这处畅通,整个南曲楼,便能成为妖魔在人间的通行之路!”
“他?们?!”
九娘惊愕道:“是那地界赌坊的老板娘?!”
沈乔点了点头,末了,又摇了摇头。
九娘看着他?,脸色忽然平静了下?来:“不对,老板娘死了,但是,新的假飞钱,又出现了。不可能只有她,沈乔,告诉我,还有谁?”
“孟之涣。”
他?声音一落,琵琶之音,忽然乱了一个调。
便是这一个错调,让坠入幻境之中的沈乔,突然浑身一抖,惊醒了过来。
“他?在哪儿!”
九娘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沈乔忽然从贵妃榻上惊坐而起——
“九娘!”
妙音阁掌事瞳孔一睁,上前?道:“孟之涣,现在在哪里!”
沈乔忽地站起身,扫了眼这间厢房,方才还柔情似水的二位美人,此刻脸色冷峻,一副随时将他?围殴一顿的架势,举起的食指颤抖地指着她们道:“方才,方才那道琴音……”
“都是假的。”
忽然,九娘的声音空灵般响起,朝他?幽幽道:“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呵,三郎,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沈乔看着九娘那张冷漠的脸,后脊渗出冷汗,猛地推开她,往门外跑去。
突然,一阵风从窗户间卷了进来,没等沈乔反应过来,浑身已经被一根藤条捆住——
“啊!”
打开的房门外,正站着道修长暗影,此人面如冷霜,负手走近沈乔,“新版的月牙飞钱,也是孟之涣给你的?”
沈乔只觉四周空气冷得发抖:“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九娘冷笑:“沈乔,你还真是个说过的话当放屁的人!”
她说罢,突然伸手,从冲进来的山原手里抽出了剑,凌光闪过,沈乔惊吓地往后一退,那剑已经抹上了自己的脖颈——
“你!”
九娘眼神空冷如冰窖,是谁也捂不热的心思:“赌,是我自愿的,我九娘不怪你。沈乔,你错就错在,今日不该去大理寺,你不该掉那一场眼泪,你让我否定了自己的前?半生,让我觉得,自己做过的所?有选择,都是错的!”
“九、九娘!你先把剑放下来好不好!”
玄策双手负身,迈步走进厢房,视线扫过站在一旁的东珠和西璧身上,最后,在西璧垂下?的眸子上,停了一瞬。
“官、官爷!救救我!”
一个人濒死的瞬间,他?是没有任何羞耻之心的,只听“噗通”一声,沈乔跪了下?来。
玄策垂眸看他?:“孟之涣呢?”
“小的不知道啊!”
玄策朝一旁的山原挑了下?眼神:“抓起他的手,把尾指断了。”
“是!”
“饶命啊,官爷,你这是、这是滥用私刑!”
“私刑?呵。”玄策坐到椅子上,斜斜靠着身子,一身慵懒,仿佛视人命如草芥:“不过私刑就受不了了,那稍等在下要是用上死刑,您现在可是要好好珍惜,眼下能说多一句话的时间。”
他?话音一落,就听沈乔一声呼喊:“啊——”
断指,可真疼。
“九娘……”
沈乔看着昔日的情人,虽然她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但终究是念及旧情,妇人之仁,不会真的下?刀,于是,忍痛转而抬头朝她道:
“九娘,一夜夫妻百日恩,您都忘了,我们曾经相互扶持走过的日子吗?我还记得,那年桃叶渡口大雨,我们为了把红布匹准时送给新娘作聘礼,冒着大雨坐船,风那么大,你抱着布,我抱着你……”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