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意吓了一跳,扇着翅膀凑过去:“啾啾啾!”
——“师父,别算了!”
“啾啾啾!”
——“师父,南招提寺前几任住持,都是透露天机,渡劫的时候被天雷劈死的。”
“啾啾啾!”
——“我知道您是天下第一剑修,可……那是天道,小心为上啊!”
凌九深将在自己眼前乱飞的鸾鸟拢在怀里,原本纷乱的心,因为叽叽喳喳的鸟叫放松下来。
哪就那么容易被天雷劈死?
天道……
电光火石间,凌九深眼前忽然闪过了一段画面——
漆黑如墨的乌云在他面前翻卷,紫色的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劈下来,他立于半空中,云层下,无数渺小如蝼蚁的修士仰起头,惊恐的神情定格在骤然擦亮天际的闪电里。
他裹在黑袍中的胳膊抬了起来,手中血红色的长剑散发着凛冽的剑气。
是承影剑吗?
是……又不是。
“天雷?”凌九深听见自己喃喃自语,“也不过如此。”
更可怖的天雷随着他的话从九霄之上劈下来,他握着手中的长剑,轻松地迎上。
剑光与电光交融在一起,发出了畅快的长吟。
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在闪电中现出身形。
凌九深的眼睛微微睁大,注视着那道身影飞上天际,又闪现到自己面前,透明的掌心若有似无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他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个名字。
那道身影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等天雷再次劈下时,猛地扑向凌九深,给了他一个不算拥抱的拥抱,然后如泡沫一般消失了。
但是凌九深手中的长剑发出了一声长啸,剑光划破滚滚乌云,直破苍穹。
无限霞光自裂开的苍穹中洒落下来,他们脚下的修士脸上的惊恐褪去,转变为痴念。
修仙飞升,是多少人的执念?
如今,凌九深在他们眼前飞升,裂开的天宇漏下一丝仙气就足以让他们如痴如醉,恨不能现在就踏上法器,赶在凌九深之前冲进绚烂的霞光。
但是无人敢动。
他们距离那道霞光,不仅隔着凌九深,还隔着发威的天雷。
与这些修士不同,凌九深眼里只有自己的剑。
他问:“你想去吗?”
他的剑在风中嗡嗡作响,仿佛在笑。
凌九深静静地听了片刻,也勾起了唇角:“好,同去。”
从此以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啾啾啾!”
聒噪的鸟鸣唤回了凌九深的神志。
他伸手揉了揉鸾鸟的脑袋,抱着他走回床边,倚在床头,轻轻揉捏眉心。
凌九深心想:原来我曾经飞升过。
是失败了吗?
他睁开双眼,望着自己苍白的双手,微微蹙眉。
若还留在现世,那必定是飞升失败了。
可若是飞升失败,他应该身死道消,不可能还活着,甚至创立了浮山派,且天下的修士没有一个记得他曾经飞升过。
怪哉,怪哉。
凌九深的手指无意识地插进了燕容意身上蓬松的羽毛。
目光落在客栈的床上,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怪异起来。
如果刚刚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是曾经发生过的现实,那么那柄剑……凌九深又将燕容意抱了起来。
鸾鸟一时不敢乱动,小爪子蜷缩起来,小心翼翼的晃脑袋,那根属于蜚廉的青色长翎也跟着他的动作乱晃。
凌九深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笑意。
他如果想让徒弟恢复正常,何须关凤阁的化形丹?
燕容意只觉得师父的手带来了无尽的睡意,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
而在他失去意识的瞬间,红色的鸾鸟身上散发出了盈盈白光。
蓬松的羽毛逐渐褪去,鸾鸟的身形倏地拉长,呼吸间,床上多了一个浑身□□的青年。
他有着和燕容意一模一样的面容,只不过黑发间多了火红的发丝,眼尾的泪痣也变成了精致的赤色图腾,仿佛鸾鸟长长的尾羽,在他的眼尾蔓延出去。
“容意……”凌九深眼底浮起了压抑的迷恋,俯身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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