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弟子都说,殷勤在人间当过乞儿,苦怕了,所以格外珍惜修炼的机会。
他们说得对,也不全对。
只有殷勤自己知道,他发疯了一样修炼,是为了离大师兄近一些,再近一些。
成为白袍弟子还不够,还要成为执法者。
那样,大师兄就会多看他一眼了吧?
他日复一日地在太极道场上练剑,寄希望于燕容意的目光能在自己的身上多停留一会儿,甚至为此,换上了不同于寻常弟子的黑色劲装。
可是燕容意非但没有注意到他,甚至连早课和晚课都不上了。
殷勤消沉了几天,重新振作。
燕师兄是承影尊者的徒弟,本与他们不同,一直与他们一起上课才奇怪。
殷勤又回到了太极道场上,认真练剑。
只有成为白袍弟子,他和燕师兄接触的机会才会越来越多。
“你的浮山剑法练得不错。”燕容意在殷勤身上看见了当初的白霜的影子,“每天都在道场上练剑吗?”
殷勤心里狠狠一震,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勤奋,真的能被大师兄看见!
他将头垂得更低,可惜依旧遮不住通红的耳朵。
燕容意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抬手拍了拍殷勤的肩膀:“你很好,我会和开阳长老说,给你换身衣服。”
“大师兄?”殷勤不可置信地仰起头。
燕容意抬手,将一根手指竖在唇前。
殷勤又红着脸低头:“大师兄,我明白了。”
这是要让他当白袍弟子呢!
“明白就好,不要懈怠。”燕容意说完就离开了太极道场。
他不是无缘无故去和殷勤说话的。
实在是旧一代的执法者中,还有三位没被换下来,几位长老天天在凌九深的洞府门前长叹短嘘。
这两年,连白柳都接过了执法者的面具,要是扶西能修炼出人形,燕容意恨不得把面具扣在他的“鸟脸”上。
殷勤是个好苗子,再熬几年,绝对能担起执法者的责任。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到洞府,浑身雪白的仙鹤款款落下,将嘴里衔着的信交到他手上:“燕师兄,这有一封关凤阁阁老写给承影尊者的信,劳烦转交。”
“好。”燕容意接过信封,揉了揉仙鹤的脑袋,在洞府内寻到了凌九深,“师父,关凤阁的阁老给您寄来了信。”
凌九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随手接过信封,往边上一丢:“容意,你到为师身边来。”
他依言走过去。
凌九深冷不丁攥住他的手腕,冰冷的手指宛若五条灵活的蛇,不等他挣扎,就闪电般缩了回来。
凌九深锋利的眉紧蹙:“怎会如此?”
“师父?”燕容意有些手足无措,另一只手按着被师父摸过的皮肤,指尖微微颤抖。
寒意化为了阵阵热浪,将他的双颊也熏红了。
“为师算不出你的命数。”凌九深并没有注意燕容意不自然的神情,仰起头,琥珀色的瞳孔里弥漫着灰白色的风雪。
燕容意心里一暖:“师父,天机不可泄露。”
“……您就算能算出我的命数,也不该告诉我。”
凌九深不以为然,冷哼:“你知道什么人才会说天机不可泄露吗?”
燕容意摇头,说:“徒儿不知。”
“窥不见天机的人才会这么说。”凌九深语气淡漠而傲然,双手负于身后,“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窥一窥天机又何妨?”
燕容意的心绪因为师父短短几句话剧烈地震荡起来,仿佛站在渺渺云海边,身边有无数巨鲲扇动着巨大的羽翼,在雪白的浪花中翻滚。
带着天雷气息的风拂过他的面颊。
就算是天道又如何?
他不信命。
燕容意心中生出了万丈豪情,在察觉到熟悉的灼热之感后,并没有去看新生的剧情。
他不要做被剧情操纵的傀儡。
为此,他宁可舍弃主角的身份。
“明白了吗?”
燕容意收回思绪,恭敬道:“多谢师父指点,徒儿明白了。”
凌九深这才拿起关凤阁的阁老寄来的信,随意拆开,丢给他看。
燕容意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心翼翼地展开,凤鸟的虚影伴随着信纸翩翩起舞,最后化为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印在了空白的纸上。
“……我派弟子在槐江之山附近发现一处新的秘境,诚邀各派弟子一同历练……”燕容意一目十行地看过来,挑了最重要的一句话,念与承影尊者听,“师父,关凤阁的阁老想要浮山派的弟子同关凤阁的弟子一同历练。”
“他们会有这么好的心?”凌九深嗤笑一声,挥袖将他手中的信纸震碎成粉末,“不过是担心秘境过于凶险,想拉着我派执法者一起去送死罢了。”
燕容意面无表情地听着,已经不会像多年前那样,露出苦笑的神情了。
这就是他的师父,外人口中凛如霜雪、孤傲绝伦的承影尊者。
……实际上,是个脾气顶顶烂的剑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323:53:57~2020-05-1423:5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朝如此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irafe。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