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月影纱包裹的承影剑稳稳地插在地上,剑柄上缠绕的纱布在风中缓缓地浮动。
忘水和白霜惊讶地对视一眼,以为承影尊者有所嘱托,主动跪拜:“参见尊者。”
燕容意也迟疑地曲起腿,试图跪下,却不料承影剑再次发出荧光,然后他的腿就被无形的灵气托住了。
燕容意:“……”
紧接着,这道灵气猛地将他托了起来。
燕容意:“!”
承影剑也缓缓升起,最后横在他脚边,不服气似的,打了几下他的脚底板。
忘水和白霜:“……”
燕容意哭笑不得,示意忘水和白霜起身:“师父的剑可能……不想让我上别人的剑。”
“我早该想到的。”白霜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掸着手里的灰,一边酸溜溜地嘀咕,“以前师尊也是这样,但凡法器,只有你能碰。”
忘水笑着起身:“这样也好,省得我担心白霜御剑时顾不上你。”
白霜不服气地扭开头,踏上春雪剑,垂着头生起闷气。
燕容意在承影剑上站了会儿,最开始的新奇劲过去了,开始担心自己会从剑上掉下去。
他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穿越者,要是下山的途中从承影剑上掉下去,玩笑就开大了。
直接摔死倒也罢了,说不准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过去的记忆也能恢复,若是没摔死……“承影尊者座下首徒连御剑都不会”,或者“承影尊者的本命飞剑把徒弟掀飞了”的流言就要满天飞了。
到时候,就算他不觉得丢脸,他身边这群视承影尊者为神明的师弟,也能把他直接丢到浮山下喂巨鲲。
“怎么飞啊……”燕容意喃喃自语。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忘水已经让新入门的弟子拿着名牌,按顺序走进了传送阵。
浮山派的下山阵法由专门的长老看管,什么时候,谁下了山,都会记录在案。
比如今天,能走进传送阵的,只有浮山派刚入门的新弟子。
等日后,他们在丹田中凝聚出剑丸,学会御剑,下山的限制才会相对宽松一些。
燕容意眼热地望着刚入门的弟子继而连三地消失在阵法内,差点脱口而出,自己也想走传送阵。
结果嘴还没张开,脚下的承影剑似有所感,趁他丢人现眼之前,猛地一声剑啸,带着他化为流光,扎进了厚厚的云层。
“燕师兄?”白霜似有所感,低头眺望山门下的云海。
那里月色浮动,云卷云舒,巨鲲的羽翼时不时在云海下搅风弄雨。
“没事的。”扶西飞到他身边,安慰道,“师尊的承影剑带着他下山,能出什么事?”
“可燕师兄修为尽失,如何能御剑?”白霜还是不放心。
扶西嘎嘎地叫着,尾巴上抖落了几颗火星:“他可是师尊的亲传弟子,御剑比走路都要熟练,没有修为又如何?”
白霜犹豫着点头,见忘水还在安排新入门的弟子走进传送阵,便走过去帮忙。
他恭恭敬敬地站在忘水身后,欲言又止。
“担心燕师兄?”忘水好笑地与他耳语,“既然担心他,就不要老是和他闹别扭。”
说完,招手让一个满脸紧张的弟子站在自己身边:“闭上眼睛,不要紧张,深呼吸,再睁眼就到山下了。”
弟子红着脸说:“多谢师兄指点。”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白霜等弟子离开,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不是担心他,我是要还当年他救白柳性命的恩情。”
“我知道。”提起白柳,忘水也是满脸感慨,“听说燕师兄为了救白柳,差点自爆丹田,才见到师尊。”
“嗯,还断了手脚。”白霜咬着牙,硬邦邦地说,“是我欠他一条命。”
“燕师兄听见这话不会高兴的。”
“我管他高不高兴?”
“白霜……”忘水无奈地摇头,“我看,就是因为你每次提起过去的事,就是这幅态度,燕师兄才喜欢假装失忆。”
“呵,我逼他了?……再说,就算他不记得了,我也不能忘。”白霜的脚尖在春雪剑上点了两下,自嘲道,“有时我倒盼着他真的失忆,否则勾连魔教,怎么会是他做出来的事?”
“白霜。”忘水闻言,蹙眉低呵,“慎言。”
白霜冷着一张脸,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师兄,你也觉得那件事是燕师兄做的吗?”
忘水送走最后一个弟子,握着逍遥剑,缓缓摇头:“我从未怀疑过他。”
“那你为何……”白霜神情微喜。
忘水踏剑飞至他身侧,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也看过忘忧谷死去弟子的记忆。”
白霜脸上的笑意登时僵住。
他低声喃喃:“师兄,你别说了……”
“那些弟子,的确死于燕师兄之手。”忘水残忍地打破了白霜最后一丝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