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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029章(2 / 2)


适才在王府门口记起的那个梦,以及先前?说过的,不会相信爱情这?话?,似乎都被什么东西从脑子里挤压了出去。

她眨眨眼睛,没说话?。

……

跟裴砚礼分别?,明骊回到?了宴席上。

霍含栖见她小脸红扑扑的,压低声音凑近问:“你?们说什么啦?”

“没什么。”明骊扯了下嘴角。

对于她的不自在霍含栖也没有别?的表示,她看着那边桌上与身旁贵妇聊的格外开心的方氏,忽而低叹:“你?眼下倒是好了,可我恐怕从今日起,就?要死透了。”

明骊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霍含枝抬抬下巴示意她,“从你?走后,这?已经?是母亲交谈的第三人了,你?何时见母亲这?般殷切过。你?今日赐了婚,过些时日二姐姐与陆将军再定?亲,那府上便?就?只有我了,我可不是就?要死透了吗。”

被她这?番话?惹笑,明骊绷着嘴角:“三姐姐你?可别?胡说。”

“算了。”霍含栖手指筷子戳了戳盘里的鱼肉,语气低缓:“就?这?样吧,若是母亲真的看中了哪家人,那我便?嫁吧。”

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霍含栖同她谈起自己的事情。

明骊收敛了心思,偏头问:“大?哥哥婚宴那日,相看的那个男子如何?”

霍含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那人其实很?好,品行?温和,聊天之间格外注意分寸。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能明显看得?出来,他很?尊重霍含栖,却并非是对侯府的畏惧。

可是他实在是跟裴彧之太像了。

霍含栖垂眸喝了口汤,就?在明骊以为她应该不会再开口说话?时,霍含栖终于出声:“我没办法找替身的啊,看见他,我就?会无限期的想起太子哥哥。”

“四妹妹,不是他的话?,至少也不应该是像他的别?人吧。”

明骊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直接的说出了裴彧之。

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幸好这?边人不多,都在聊着天,没人注意到?她们。明骊心中有些不太忍心,微微抿着唇角:“三姐姐,你?……”

霍含栖笑起来,笑的却比哭的还难看:“我知道你?看出来了,我爱慕他很?久了,可能是裴姣为难我那次,也或许是在那之前?。”

“若是真的同和他容貌相似的人在一起了的话?。”

“那样就?太痛苦了点。”

霍含栖眼尾泛红,外放骄纵的情绪在这?一刻似乎都掩盖不了她的悲伤,而她也是第一次再这?样的场合之下,骤然之间就?回想起了裴彧之。

她的眼尾洇了些泪:“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明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适才应对裴砚礼时的喜悦被磨开,她垂眼,愈发?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指。

犹记得?前?世霍含栖到?最后的结局,同方氏被流放了边疆。而那道路险阻,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明骊不得?而知。

她不知道上辈子流放途中。

霍含栖备受看押他们的那些将士欺辱,方氏为保护她,砍死在了一片黄土上。而霍含栖,那个被不苟言笑的霍含枝保护在盔甲之后的妹妹,在方氏离开之后,与明骊在同一个夜晚,流放队伍原地休整时,她看着京城的方向靠在树干上,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

在明骊的视角下,她只能从孙妈妈口中听说谁砍头了,谁死了,谁又回京了。

苟且偷生的那段日子里,明骊缝缝补补,从那些人的简单话?语之中,试图勾勒出旁人后来究竟如何了。但她所幻想的,永远都比真正看到?的要好得?多。

于是她闭上眼睛的那刻。

只匆匆扫过门口闯入一道身影,却也不知道,裴砚礼跪在她面前?眼梢鼻尖都是通红的,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去触碰,却又不得?不停下动作的模样。

他自顾自地低声喃喃:“你?这?辈子怎么又不等等我呢。”

-

新?婚之夜。

本应该是格外喜庆热闹的日子。

可长陵王府内外,将宾客送走之后,主院里裴岑远就?将丫鬟仆人全都赶走了出去。

婚房里,裴岑远站在窗口吹着冷风。

楚锦怡的红盖头已经?被掀开落在旁边的地上,她坐在喜床上,双手紧紧攥着衣服。她看着裴岑远冷漠的背影,眼眶里面泪水簌簌滑落,却又不敢哭出声,怕惹了他厌烦。

沉默好久,楚锦怡褪下外衫,只剩里面的贴身衣物。

她慢慢走近裴岑远,伸手环住他的腰,低声道:“阿远,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六月份的夜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楚锦怡穿着单薄,搂着裴岑远的那双手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的,始终不停地在颤抖。她紧紧挨着裴岑远的后背,脸颊轻蹭,柔软的身子也慢慢靠近。

“你?别?生我的气了行?吗?”

她压低声音,忍着羞耻轻抚着,轻声道:“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我们成婚这?件事情,不一直都备受盼望的吗。你?转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裴岑远没什么动作,下一瞬就?让楚锦怡拉扯着转过了身子。

她娇小的身躯钻进?裴岑远的怀里,侧着脸拥住他。

外头夜风阵阵,适才还微敞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得?合了起来。

楚锦怡脸颊红透。

她抿着唇角仰起头看他,微微踮起脚尖,凑近裴岑远的唇畔,小心翼翼的亲了一口。

被索吻的裴岑远仍旧面无表情。

只是略略垂眼,看着她的脸就?忽然想到?了今日明骊看自己的眼神。裴岑远莫名的一阵烦躁,扣住她的手就?直接将人扯到?床榻上。

粗粝的指腹蹭着楚锦怡的脸:“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

楚锦怡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前?院热热闹闹,这?边却只有她贴身的丫鬟婢女。后来纵然是知道了什么,可裴岑远已经?回了屋子,她们想要说的话?也在裴岑远冷淡的视线里被永久封存。

见她一脸茫然,裴岑远忽然就?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

毫不留情的低头咬着她的嘴角,力道格外粗重。

……

不知过了多久。

屋子里的咯吱声终于停止。

红色帷幔外,裴岑远抽身站起来,穿好衣物站在床畔,看着满脸通红的楚锦怡。眼神冷淡,就?像是在看着什么物件似的。

他披上外衫吐了口气:“今日父皇赐婚了。”

“赐婚?”楚锦怡睁大?眼睛,捂着身上仍旧完好的衣服坐起身,说话?有些含糊:“给谁赐了婚?”

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武帝再怎么也不该是给裴岑远。

下一刻,裴岑远道:“给淮安王。”

楚锦怡骤然松了口气,她抬手揉了揉脸颊,想起适才做的事情,脸红心跳后又觉得?为难,艰难的吞咽下口水安抚道:“没关系的,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的。”

将她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裴岑远冷笑:“知道赐的是谁吗?”

楚锦怡抬头,红唇下意识的张开。

裴岑远:“明骊。”

轰的一声。

楚锦怡心中那个不妙的念头瞬间被证实,她无措的坐在床上,满脸都是慌乱的。

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表情,裴岑远弯了弯唇。凑近她亲昵地捏了捏楚锦怡的嘴唇,淡声道:“现?在开心了吗?本王这?辈子跟她都不可能了。”

话?音刚落,裴岑远转身离开婚房。

楚锦怡怔忡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切都与自己所幻想的不一样了。不,不是现?在才发?现?,赐婚前?在宫中那次,她就?已经?明白裴岑远对自己,不再是少年时那般情深义重了。

抬手抚过自己的唇角,她红着眼睛低下了头。

他急不可耐的结束完了任务,可床榻上的落红帕上却是干干净净。

只有在耳鬓厮磨的那一刻。

楚锦怡才恍惚感觉,自己跟裴岑远是相爱的。

-

长陵王婚宴结束没几日,他便?就?要启程前?往江州。

这?消息一出,京中风云再度变化。

明骊同裴砚礼的亲事已经?尘埃落定?,侯府便?开始风风火火的准备起了两?月后的婚宴。毕竟是皇室子弟娶妻,凤冠霞帔都要华丽些。

不仅麻烦不少,更是耗时耗力。

日子有条不紊的流走着。

这?日霍含枝休沐。

三姊妹带着顾平媛坐在湖心亭内嗑着瓜子。

不知怎么,就?谈到?了明骊的婚事,顾平媛剥着瓜子,笑着打趣:“前?几日我听母亲说起四妹妹的喜服,淮安王殿下在南方找了九个年长的绣娘,特意请来京城给刺绣呢。”

“为何是九个?”霍含栖喝了口茶,有些不解的道:“难道是因为殿下排行?第九吗?”

霍含枝没好气的拍了她一把:“是因为长长久久。”

霍含栖撇撇嘴,觉得?没劲儿。

坐了会儿,方氏着人来叫走顾平媛,说要筛选给明骊出嫁时带走的婢女和管事婆子。而霍含栖觉得?没什么意思,回院子午憩。

亭内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明骊捏着瓜子在桌面上划拉着,忽然问:“二姐姐,那日车夫的事情之后,你?与舅舅想到?什么办法了?”

那夜离开书房,次日霍原便?让易了容的玉珣去了长陵王府。

至于他们出的主意是什么,明骊不太清楚。

霍含枝添了杯冷茶,喝了口,满嘴清苦:“让裴岑远过去直接将县令拿下,然后再让他慢慢搜查,千万不能让县令落在旁人的手中。”

“这?样就?好了吗?”明骊不解。

霍含枝笑:“自然不行?。”

“若是我猜的没有错的话?,那县令此时应该已经?死在了牢狱之中。”

前?世这?个时候,江州正鼠疫盛行?。

县令入狱,霍含枝将这?事情同裴砚礼几句解释清楚,他伸手从中推了一把。县令患上鼠疫在狱中暴毙,可谓与先前?詹施明那案件的走向一模一样。

只不过不太巧的是,詹施明那案件中,一家三口都死在了牢里。

可县令却有个乡野出身的泼辣姐姐,爱财如命不说,县令还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笔黄金几经?周转至她手上,然后只用一挑拨,县令姐姐就?上京来了。

而距裴岑远离开已有半月有余。

六月底,陆闻清承了在外结识的草寇兄弟的一份情,搭手送了她一程。就?在昨日,霍含枝收到?消息说,她已经?在京中住下了。

前?有毫无证据便?让县令丧命,后有县令姐姐上京闹事。

这?事情但凡传开,裴岑远纵然有什么身手也难以施展开。不仅如此,前?些日子詹施明那事情,虽然幕后黑手还没能查出来,但这?么不经?意的引导,难免武帝会往那边想去。

方法只是霍含枝思考的,但这?后面一系列的走向,却都出自裴砚礼之手。

霍含枝担心明骊会对裴砚礼心中生了别?的心思。

这?些话?她并没有全告知。

然而不出两?日,江州县令的姐姐就?已经?击鼓鸣冤将这?事情彻底闹开了。现?下不仅仅是明骊知晓了霍含枝未曾说过的话?,连朝廷中,武帝都因此而龙庭大?怒。

接连多日,大?臣们上朝时都保持着安静的状态,无人敢作妖。

唯独在这?日,霍从安禀明有事要报。

他上前?一步当着诸人的面,抬高声音道:“陛下,江州县令暴毙,微臣认为长陵王殿下不宜继续留任江州调查,还请陛下另选他人前?往彻查此事。”

武帝阴沉着脸色,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

这?夜夜黑风高。

武帝摆驾前?往凤鸣宫,吕皇后身着一身素衣跪在殿中央请罪。他情绪不明的看着眼皮下的女人,心中厌烦不已。

“朕会立刻传老三回京。”

沉默许久,武帝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吕皇后瞬间腿软,她指尖泛着白,嗓音略带颤意:“陛下万万不可。”

“先前?远儿才刚刚结束了婚宴,便?前?往江州调查案件。眼下若是被陛下传召回京,日后要让旁人怎么说他。”

武帝冷笑:“难道是朕不让他调查出结果的吗?”

“刚抵达江州就?打草惊蛇,将县令直接看押进?了牢狱之中。如今县令在狱中出事,你?敢说不是他一手为之,难道杀人灭口就?是他的办法?”

“陛下……不是这?样的。”

武帝越想越来气,抬手就?将肘边的茶盏掀翻在地,他冷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以为自己身为皇室子弟,没有证据就?随意杀人不犯法吗?”

“吕氏,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听见武帝带着怒火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吕皇后顿时滞在原地。

有多久了?她有多久没有听过武帝喊自己闺名了,自从先皇后薨逝,她由慎贵妃登上后位,他所喊的也变成了“皇后”。

吕皇后心口刺痛,却无暇顾及,只能竭力道:“远儿他必定?不是有意的,陛下三思啊。”

“朕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武帝站起身,语速缓慢道:“皇后身体抱恙需静养,后宫琐事就?先交给母后吧。”

吩咐完康公公,武帝也同时消失在了凤鸣宫。

吕皇后弯腰伏在地上,肩头颤抖,哭的声嘶力竭。

-

宫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人欢喜有人愁。

可漪澜院内,气氛却是格外和睦。

定?下婚事后未婚男女便?不能私下相见了,可惜裴砚礼几次忍不住,用过晚饭后翻墙从外头窜进?明骊的院子里。

裴砚礼知道分寸,也明白女孩子的清白最是重要。

每每过来,都要穿着夜行?衣避人耳目。

就?算是来找她,做的最多的也只是在屋子里喝盏茶,说说话?。

凤鸣宫里的消息传出来,裴砚礼心情极好。

连着在明骊屋子里坐的时间都久了些,四杯茶下肚,他将空茶杯放在明骊跟前?,作势还要再继续喝。明骊一脸难言,捏着壶柄欲言又止。

裴砚礼抬手蹭了蹭嘴角:“想说什么?”

“你?……”明骊停顿了下,最后很?是不解的道:“王府里没有茶水吗?将你?今日渴成这?样。虽说多喝水是好事儿,但你?不怕夜里难受吗?”

被她话?里的认真逗得?发?笑,裴砚礼闷声笑了下,才煞有介事道:“王府里面不缺茶水,但王府里面缺个你?。你?给我添的茶水,要好喝些。”

明骊睁大?眼睛,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看着她这?样,裴砚礼心头怜惜,起身拉着她的胳膊,垂眼问:“要抱抱吗?”

明骊犹豫了一下,张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闻着她身上干净清甜的香味,裴砚礼有些心猿意马,但也仍旧什么都没做,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勺,将下巴磕在她头顶。

本以为这?样的静好时光能持久些。

谁料到?窗户忽然被人打开,裴砚礼侧目看过去,窗外站着两?个男人。玉珣和那夜向他动手的年轻男子神色冷漠,正定?定?的望着他。

裴砚礼:“……”

作者有话要说:裴狗:excuse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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