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姑娘,娘子可起了?这是今日递上?来的账本?,请娘子过目。”
中年?管事娘子们整齐穿着靛蓝衣裙,手持账本?,按着规矩,每隔一个月给世子娘子送账本?来了。
她们在廊下和一个高挑漂亮的大姑娘说话?,都赔着笑。
那小蕊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相貌生?得好,见人三分笑,温声细语道:“诸位婶婶们先坐一会儿喝个茶,我家?娘子昨日去京郊良田了一趟,回来有点不太舒服,这会儿还没起。”
“娘子不舒服了?这可不得了,姑娘们可得好好照顾娘子,让夫人知道了,指不定多担心呢。”
“娘子怕不是操劳过度了?前?些日子准备三姑娘的婚事,夫人几乎全权交给娘子来办,咱们娘子操心三姑娘的婚事,还得照顾那么?多铺子,田地,的确容易劳累。”
小蕊姑娘叹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家?娘子肩上?担子重,少不得辛苦。”
说罢请了管事娘子们去廊下吹风喝茶,自己掀了帘子进去。
余鱼这会儿已经起身了,就是头还有些疼,手扶着额头,趴在窗台看着窗外?的一树海棠花。
这海棠还是先前?余鱼去京郊时,从一个农户那儿买的,想?了好多法子在一尘院栽种活了,如今过去两年?,长?高抽条了,开花也?好看。
她听到外?头动静,抬眸。
“可是要看账本?子了?”
余鱼声音显得更清脆了些,少了一些嫩嫩,多了一丝底蕴。
她抬眸时,眸波转动,歪头看人轻笑,倒是和以前?一般,安定又温柔。
只相较前?两年?的稚气,如今更显得沉稳大气。
毕竟做了两年?世子娘子,偌大的楚国公府,国公夫人也?不吝教?她,许多事都带着她,出入办事,格外?干练。
少不得就要收敛几分娇气,要稳得住。
“可不是,底下管事娘子们每月初一都要给您送账本?子来,那么?厚一堆,您看了怕不是又要头疼。”
余鱼伸了个懒腰。
“更衣吧,也?不好给她们等久了。”
过了中午最热的那会儿,余鱼让丫鬟去吩咐套个车,她要外?出一趟。
四?月的天气,冷不冷热不热的,小莲心细,还多抱了一件斗篷。
楚国公府的马车熟门熟路停在一条巷子外?,这条巷子大多是做生?意的门户,左右支着摊位,两边垂着幌子,大多做生?意的铺子门口,还有小跑堂的在招呼人。
一看见余鱼下了马车,不少人都屈了屈膝笑吟吟打招呼。
“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又来找唐娘子吧,刚刚瞧着唐娘子在屋里头呢。”
丁姑娘和她丈夫在京中落了脚。唐书生?继续读书,因着太子都换了,他们也?受不到什么?牵连,已经是准备明年?的下场考试了。
丁姑娘开了个绸缎庄,里外?分了两间。外?头是做生?意的,里面隔着一个小院,小院过去,就是住宅。
唐书生?在京城一家?书院读书,每月回来一次,顺便带带孩子。
余鱼来得多,周围邻里邻居也?都知道,这绸缎庄的唐娘子和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关系甚笃,无形之中,也?是一种对绸缎庄的保驾护航。
余鱼进去时,掌柜的一眼?瞧见她,笑着躬身:“夫人来了,快里面请。我家?小郎跌了一跤,娘子带进去换衣服了。”
一听到阿落跌了,余鱼脚步都快了几分。
阿落是个招人疼的孩子,就是小时候落下了一点病,身子骨不太好,丁姑娘和她夫君愁得厉害,对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轻重拿捏了。
余鱼沿着廊下过去,门也?没关,里头是娘俩的笑声。
她敲了敲门。
“你?们在乐什么?呢。”
“姨姨!”
两岁多的孩子说话?已经利落了,趴在床上?换了衣裳,一听到门口熟悉的声音,手脚并用爬下床,哒哒哒光着脚就跑来,啪的一下抱紧了余鱼的腿。
仰着小脑袋咧开嘴冲着余鱼笑得只剩眼?睛缝儿。
余鱼顺势抱起了阿落。
“光着脚跑,你?阿娘要数落你?了。”
丁姑娘见余鱼来了,也?不着急来抱孩子,顺手把床上?给换下的衣裳收起,边给余鱼说:“我数落他,也?要他听。”
“倒不如拿你?家?夫君吓唬一吓,立刻就老实了。”
丁姑娘打趣道。
余鱼听到这,却是嘴一嘟。
“柔姐姐又说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什么?可怖的恶人似的。”
丁柔赶紧来抱过儿子,牵了余鱼的手。
“好好好,阿姐给你?赔个不是。”
又给余鱼倒了一杯温茶。
“只是,你?该也?在街头听到过那些消息吧。”
余鱼捧着茶碗,垂眸点了点头。
有些郁闷。
“听着了。”
裴深去往雍南城两年?,带着自己的人马和当地的人马,经历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役,把边境匪贼往外?赶,趁机派人继续扩修,扩宽了不少领地。又驻扎了不少军队在那儿。
说来他胜仗打得多,偏传回京中的消息,都是说裴将军是个凶神恶煞的鬼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