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想明白?呢,外面丫鬟掀起帘子,迎着客。
以大姑娘为首的,四?个姑娘,还有几个年岁大一些的妇人,这都是婆家女眷,还有敏然郡主带着一帮子姑娘,也都簇拥了上来。
“托嫂嫂的福,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来阿兄的院子呢。”
大姑娘年岁也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梳着妇人髻,小圆脸,温温柔柔的,过来亲切喊了余鱼,又招呼大家坐下。
丫鬟们早早就准备了绣凳并?小杌子,十?几二十?个女眷,到也坐得下。
“嫂嫂累了吧,成婚当天,大家都说累,可要我说,就属新嫁娘最累了。”大姑娘是已经成了婚的人,说起这话来很稳妥。
余鱼微微点头。她头上凤冠太重?了,压着她不能?有大动作。
“的确有些。”
她说话,声音清透,带着一点南方?姑娘的小调,很是温柔。
“照我说,天公?作美,今儿不晒,也不冷,给我们新娘子一个好兆头呢。”
说话的妇人余鱼是不认识的,还是大姑娘在和人寒暄:“三表婶说得对。”
敏然郡主等了片刻,等大姑娘说完了,才插上嘴。
“我问你一件事儿呗?”
她刚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
今儿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提,不代表没人知道。
但是敏然郡主大家都知道的,素来是个让人头疼的主儿。她要是真?的说出来给人添堵,还真?难办。
余鱼静静看着她:“嗯?”
敏然郡主问出了口:“你娘家是在南城吧,上京也就一两个月,怎么不让你娘家来人呢?”
“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想看看,你娘家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样好看。”
余鱼笑弯了眼。
“那就要让你失望了。”
“我随我阿娘。”
余鱼是真?的像她阿娘。像她父亲的地方?少,也幸亏少,才让余鱼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容貌。
至于在南城的那一家子,人家夫妻子女,过得和和美美,她余鱼,只是多余的一个前妻女儿罢了。
余鱼没提自己阿娘为什么没来,也没提起他?人,这般说话,聪明的人都知道内有隐情。
而敏然郡主是个顽劣的,她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追着问:“你家旁的人呢?”
“我父亲有继室,继室有子女,”余鱼才说了几个字,旁边人脸色就微微变了,甚至还有的拽了拽敏然郡主,余鱼坦然说下去?,“父亲和继母说过,成婚之日?,就是和我断绝关系的那天。”
“好事一桩呀。”
敏然郡主笑着拍手,而其他?几个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几个探得内情的妇人们彼此对视一眼,再看余鱼时,眼中有些疼惜。
有继室,那就代表着没了原配。
这孩子,苦。
不单是她门,何五姑娘险些红了眼圈,硬憋了回去?,绞着帕子恨恨说:“这才好,没了他?们糟|践,你才能?过得更好呢!”
余鱼握着何五姑娘的手,轻声安抚:“你也能?过得更好,你还有个一心?为你的阿兄呢。”
她没有,她有的,只有一个裴深。
“照我说,你就该回头带上你家世子,往你娘家去?一趟。”
敏然郡主又开始瞎出主意了。
“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夫人,他?们和你断绝了关系,完全攀不上,指不定?要懊悔成什么样子呢。”
余鱼听着笑弯了眼。
如果真?的是那样,还真?的会。
毕竟她父亲后娘是什么人,她多少也是清楚的。
为了攀高枝儿,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单单是懊悔吧,可能?以后一想到这件事,都能?怄得捶胸顿足。
不过,都与她无关。
他?们的喜怒哀乐,她半点都不想参与。
众人们也松了口气,还当郡主会说些什么语不惊人的话,还好,郡主也是有分寸的。
没有当众问新嫁娘,那让人都懵了圈的事儿。
女眷们陪了许久,说说笑笑的,等来人请女眷们去?入席时,她们纷纷起身离去?。
走在最后头的何五姑娘紧紧握了握余鱼的手。
“刚刚人多不好意思说,小鱼,你今日?真?的很漂亮,你是最漂亮的新嫁娘。”
余鱼笑了,笑得很满足。
她也回握何五姑娘的手。
“我等你出嫁那天,看你做漂亮的新嫁娘。”
顿了顿,余鱼不习惯地垂下眸。
“小婉。”
这是第?一个喊她名字的友人。
心?里滚烫地,被满足所填充。
何婉婉最后一个离开,离开后,丫鬟们就准备给余鱼拆卸头上的凤冠,耳环项链,手腕上连串的镯子。
这些金玉加起来实在是太沉重?,没有外人了,余鱼也乐着能?轻松。
发髻上只留下一朵绢花,其他?首饰全都摘了,一下子轻松不少,余鱼活动了下身体,瞧着天色逐渐黄昏,问张嬷嬷:“之后可还有我的什么事儿?”
“没事儿了,夫人只管等世子回来就好。”
这样啊。
余鱼没有了顾忌,立刻吩咐丫鬟准备水,准备衣服。
“夫人不等世子回来吗?”张嬷嬷有些诧异。
余鱼指了指身上的嫁衣。
“世子已经看过了,我可以换了。”
想着世子素来都宠着夫人,什么都由着她,这种小事,更不用说。
张嬷嬷就吩咐下去?,把?隔间的汤池准备起来。
这边余鱼在两个丫鬟的帮助下终于脱下厚重?的嫁衣,她都热得一身汗了。
还好准备妥帖,她穿着一身棉质的衬裙,抱着一套崭新的衣裳去?了隔间。
从早到晚。
真?的是累了足足一天。
除了小意外,别的一切,都很顺利。
余鱼洗过后泡进汤池里,热水舒缓了她身体的疲惫,整个人都安逸了,趴在浮木枕上,闭着眼享受着这一天难得的舒适。
不知道泡了多久,余鱼隐约听见隔间有人敲门。
“夫人,世子回来了。”
回来了?
余鱼提高声音。
“我马上就好。”
起身,水花四?溅。
余鱼擦拭更衣,衣裳的系带才刚刚系上,隔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裴深带着一身酒气半瞌着眼,摇摇晃晃朝她走来。
余鱼一愣:“你喝酒了?”
“一点点。”
裴深比了比手势,说是这么说,可他?这一身的酒气,完全不像是只喝了一点点。
余鱼顾不上自己了,见他?脚下踉跄,赶紧扶着他?。
“你得喝醒酒茶,不能?泡水,先去?吹会儿风吧。”
“不要。”
裴深难得耍无赖,单手搂着余鱼,脚下一步步往一侧带。
“我今日?娶妻,我要我的妻照顾我。”
“好好好,照顾你。”
余鱼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顺着他?的方?向,却是两个人都跌倒汤池旁边的小榻上。
她直接撞在裴深的怀中。
余鱼生怕把?裴深撞疼了,连忙抬起头。
却对上裴深清明而深邃的眸。
半分不见醉意。
“知道怎么照顾吗?”
余鱼咬着唇,老实地摇头。
裴深摊开了手,几乎是用哄骗地口吻,低声说:“乖,帮我宽衣解带。”
“这是为夫教你的第?一步,学会和我,赤诚相待。”
作者有话要说:婚了婚了呜呜呜
红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