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想撵人,奈何裴深今儿就像是糖做的,黏糊糊地,怎么?也推不开。
只能让他?在外间的小榻住下了。
不过?……
余鱼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夜里没有点灯,又隔着一层垂幔,她只能隐约看见外头小榻上睡着的人影。
今夜那一场火,多少是有些让她心里担忧的。
裴深与她同一间房,瞬间让她安心了不少。
“小丫头,还睡不睡?一直盯着哥哥看?”
却不想裴深没有睡着,忽地压着声音说。
余鱼吓了一跳,连忙翻了个身。
“马上就睡。”
“要?是睡不着,我可以?……”
余鱼闭紧眼睛:“我睡着了!”
裴深轻笑了笑。
半响,他?又说道:“以?后成?了婚,就能一直住在一起。”
“这么?想,是不是心里踏实多了?”
余鱼闭着眼睛,裴深的话她听得清楚。
成?了婚,一直住在一起。
无论外头发生什么?事,好像真的会比较踏实。
说起来,距离成?婚还有多久来着?
从那一场大火后,庄子似乎安静了许多。那些明里暗里的意外都?不见了。
庄子的守卫森严,来往进出的,也只有楚国公府送来东西。
距离国公夫人选好的黄道吉日,还有不到七天时,国公府敲锣打?鼓送来了聘礼。
从楚国公府到京郊的庄子,有二十来里路,而楚国公府的聘礼队伍,则绵延了一里路。
起初京中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热闹,等人说,这是楚国公府的聘礼时,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楚国公世子要?娶妻了。
入京半年有余的世子未婚妻,终于?等到了婚礼。
那扎着红绸的箱笼,一抬又一抬,从楚国公府送出来的,定然是没有什么?凑数的低等之物。这么?绵延一里的聘礼,着实让不少人看的咂舌。
临街酒楼,一个中年男人看得沉默良久,然后憋出来一句:“这些,都?该是我的。”
“自然。”
旁边黑衣人低声说:“这些都?该是您的,可惜了,现在都?不是。”
“不过?不着急,现在冲下去没有什么?好事儿,倒不如再等一等,等一个好时机。”
中年男人眼红得冒血般,死死盯着那长长的聘礼队。
聘礼队一路抵达京郊的庄子,为首的嬷嬷和管家问了问姑娘在何处,嬷嬷手里揣着礼单,得给姑娘读一读。
余鱼知道今日是送聘礼的日子,但是还以?为就是三五抬红绸箱子,抬过?来就是。
没想到从第一抬箱笼落在院中,足足等了两刻多钟,才?等到所有的箱笼抵达。
而放聘礼的院子,已?经堆得满满当?当?,甚至都?堆在了廊檐下。
“姑娘,这些都?是夫人和国公亲手为姑娘准备的聘礼,礼单在此,奴婢读给姑娘。”
嬷嬷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她来了,代表的就是夫人的脸面。
读礼单,本该是当?着女方娘家人和亲戚客人的面,告知女方,男方有多看重女方。
但是余鱼孤身一人,能听礼单的,也就是她自己了。
就算如此,嬷嬷也没有敷衍,认认真真把长长的礼单口齿伶俐通读了一遍。
许多东西余鱼都?不知晓,只能从自己能听懂的里面去分辨,这些东西有多昂贵。
“姑娘,夫人吩咐过?,这些聘礼,统统交由姑娘自己收着。成?了婚后,也是姑娘的私财。”
私财。
余鱼之前没有经历过?旁人的婚事,只知道有聘礼嫁妆。聘礼是男子家出,嫁妆是女子家出。聘礼留在娘家,娘家另外再出一份嫁妆,作?为女子的傍身。但是她没有家,没有嫁妆。
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自然没有什么?私财。
夫人却给她把这些聘礼当?做了私财。
余鱼隐隐约约中有个错觉。夫人是不是知道她不是丁姑娘。
如果是丁姑娘的话,自己有娘家,有嫁妆,自然也是该有私财的。什么?都?没有的是余鱼。
夫人给的这些,不像是给丁姑娘的,像是给余鱼的。
可就是这么?想一想,余鱼就觉着不可能。
如果夫人真的知道她不是丁姑娘了,又怎么?会准备她和裴深的婚事呢?
还是她想太多了。
聘礼送了来,陪嫁的队伍本来该和聘礼来时差不多,这样才?好让人知道女方家的重视。
余鱼没有陪嫁,她也知道自己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如果硬要?准备陪嫁,还真想不出个法子。
她索性?就不想了。
只是余鱼不知道,陪嫁对于?正儿八经入门的新嫁娘来说,是个脸面。
没有任何陪嫁跟着,孤身进门的,大多不是走正门正儿八经当?媳妇的。
也亏着她不知道,才?能心大的继续准备后续事情。
距离婚期还有三天,裴深不能留在庄子上了。
按着规矩,起码前三天,他?们?要?分开来。
而同时,裴深问了问余鱼,拟了名单,请她的一些小同伴一起来添妆。
余鱼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好像关系好的,也就何五姑娘了。
次日,小莲给余鱼换了一身深红色衣裙,又搭了一件长褙子,挽了发,说是今儿请了人来给她添妆,得有气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