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深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就一把按住余鱼,把小丫头藏进自己怀中,靠着自己的肩背彻底阻绝了身后人的目光。
他回眸。
那一个眼神,狠厉地毫不遮掩杀气。
身后锦衣公子本还嬉笑着,对上裴深的视线,头皮发麻,整个人僵在原地,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让他险些不顾形象夺门而去。
颤栗,被杀气笼罩的恐惧,让锦衣公子定格在原地,不进不退,笑脸僵在脸上,汗涔涔地,短短一瞬,狼狈地像是死过一次。
怀中少女不安地动了动,这一下,让裴深收回心神,垂下眸,宽慰地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
他移开视线,门口的锦衣公子才浑身软了,手扶着门框,缓了半天。
还好这幅出丑的样子没让别人看见。
而这么一冷静下来,锦衣公子从裴深的反应中大概得出,被他护着的那少女,定然不是酒楼藏起来的什么小花娘。
一想到京中近些日子流传开的消息,锦衣公子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胡诌惯了,倒是险些忘了,如今能让裴世子这么对待的女子,恐怕只有那一位了。
“抱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锦衣公子又退回门外,拉上门,重新正儿八经敲了敲。
“裴世子,在下严南旋,能进来蹭个位置吗?”
裴深只想把人一脚踢出酒楼。
刚刚严南旋轻浮的语气,轻薄的态度,完完全全把他家小丫头,当做随意调笑的小娘了。
那股子骤然升起的怒火,到现在都难消。
只要一想到严南旋还会用那种眼神看余鱼,用那种轻薄的口吻和她说话,裴深半分也无法忍受。
他只装作没有听见,松开余鱼,打量着她的神情。
余鱼似乎并不太反应地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么短的时间,她甚至连人都没有看见,就被揽入裴深的怀中。
鼻尖贴着他的衣领,嗅到的,是他衣服上的清淡气息。
仿佛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余鱼全然没有半分被影响。她只需在裴深给她的安全感中,静静等候片刻就好。
裴深见她没有被影响,微微松了口气。
但是转念想到门口还候着的严南旋,心情着实好不起来。
“是哥哥的朋友吗?”
“是一个熟人,没规矩惯了。”
裴深无法给余鱼解释他复杂的交友情况,只先告诉余鱼,严南旋是严侍郎家的小公子,上不用光耀门楣,下不用养家糊口,最是轻松无事的纨绔。
平日里爱的,不过是吃喝玩乐,整日浸泡在酒楼中。
余鱼听着,抓住了重点。
“那不是和你一样吗?”
裴深:“……”
大意了。
他无法从中解释太多,啧了一声,扬声对门外候着严南旋说。
“不能,慢走不送。”
严南旋在门口等了半天,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就知道裴深不会放他进去,而且,就算放他进去,一想到刚刚裴深那个眼神,他也不敢进去啊。
得到回信,颠儿颠儿地就告辞。
“好嘞,不打扰世子,在下这就走!”
话还没说完呢,门又一次被撞开,这一次严南旋可不是走进起来的,而是连滚带爬地,狼狈不堪摔进来的。
“好你个严南旋,躲到醉生楼里来,就以为本王找不到你了?”
踩着声音大步迈进来的男子,一身倨傲之气,身后跟着苦着脸的掌柜的,不断在后面躬身拱手。
华服高挑的俊美男子看也没看地上趴着还没起来的严南旋,一眼落在裴深身上。
而裴深已经黑着脸拾起余鱼的斗篷,将小丫头罩在里面,甚至戴上了兜帽,几乎看不见容颜。
“满之?原来是你在这。”
男子倒是自在,直径自己找了位置落了座,顺势踢了严南旋一脚,扇子一收,这才随意似的看向裴深身侧的小姑娘。
余鱼只听着陌生的男声,自己被裴深用斗篷彻底包裹着,知道这是陌生人,也不抬头,让人怎么看都看不见她的相貌。
“对不住了,不知道你带了人来,没吓到你家这位姑娘吧。”
明明进门时还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这会儿落了座自己给自己斟酒的男子,倒是语气随和。
裴深把小姑娘牵到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肩膀遮住了人,才举了举酒杯。
“郡王,你和严小五在唱哪一出?”
若说不知道他在这里,实在荒唐。
醉生楼门口停着的马车,大大挂着楚国公府的字牌。
更别提,这个隔间,常年都是他在用。
“好兄弟,你也别问,问了我这会儿也没法给你说。”郡王给裴深挤了挤眼,朝着余鱼的方向努了努嘴。
裴深脸色沉了下来。
这话说得隐晦,可满屋子只有余鱼听不懂。
趴在地上的严南旋慢腾腾爬起来,绕着郡王,还想跑,又被郡王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