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燥热感在小腹处乱窜,萧言头脑浑浑噩噩,竟丝毫不觉得意外。她抬手掐了掐眉心,胳膊扯动胸口,一阵皮肉即将愈合又被撕裂的疼痛感让她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她站在街上,周遭一片叫卖声,听着聒噪烦心。
萧言眉头下意识的蹙起,旁边商贩极善察言观色,立马殷勤谄媚的说道,“您要是对这些低贱肮脏的货不满意,小人那儿还有白皙漂亮的。”
商贩又名人牙子,卖的商品也跟别处不同。她卖的是奴隶,明码标价,长的越好看的越贵。
萧言听的咋舌,这口吻就跟推销宠物似的。
但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街上摆摊,想来这个朝代对于买卖奴隶是允许的。
而被称为“货”的那些奴隶,此时正挤挤挨挨缩坐在地上,清一色的都是男子,长相各异身形胖瘦都有。
萧言打眼扫过去,有一个格外不同,自己缩在角落里,跟朵土生土长的灰蘑菇似的。因身形瘦小被人挡着,若是不注意怕是都看不到他。
萧言心有所感,轻声喊了声阿离。
声音不大,但那个头发打结脑袋缩在臂弯里的人却动了动耳朵,茫然的抬起怯懦的眼睛朝她看过来,只一眼又瑟缩的低下脑袋。
萧言了然,没错了,这蘑菇是她家的。
萧言盯着阿离看的时候,阿离心里正在忐忑紧张。
她那样穿着的,肯定是个大人物,他不敢多看。
阿离手指抠着膝盖上的那个破洞,但余光就是忍不住的往萧言衣摆鞋尖的方向瞟,心里头把所有能数上名的神仙全都拜了一遍。
他想被她买走。
阿离属于卖不出去的那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人愿意买他,因为他生意不好,连个问价的都没有,人牙子已经好几天没给他吃过饱饭了,阿离也因此被众人排挤起来,说免得沾了晦气也买不出去。
这种奴隶买卖,不过是把私底下的生意摆到了明面上。
有的奴隶命好,被买回去凭借着脸蛋身段说不定能当个主子,有命差些的,就被买回去做苦役,只有那些极其命苦的,被主人买回去虐待而死。
平时阿离不争不抢,心态属于爱买就买,不买拉倒的那种。
可今天有些不同,刚才抬头看了萧言一眼,阿离竟生出想跟她走的念头,哪怕被买回去给她喂马劈柴都行。
别看他瘦,等他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阿离蜷缩着手指头,绞尽脑汁想怎么吸引她的注意力,可想到自己好些天没洗澡了,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立马焉了回去。
他太脏了。
哪怕用眼睛多看萧言两眼,都会污了她身上的白衣。
阿离脑袋埋在膝盖上,心里格外不好受。
他……他就是想跟她走。
萧言在阿离抬头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不出意外,自己夫郎这次又是个小可怜。
她胸口钝疼,之前应该受过箭上,想来还没好利索。
萧言不想耽误,抬脚从奴隶们身旁走过去,衣摆停在阿离面前。
好在是初春,天气乍暖还寒有些冷,否则阿离肯定都臭了,毕竟那张惯来白皙的脸,如今黑的跟个锅底似的。
萧言心说自己果真是真爱啊,这样都能认出来。
她撩起衣摆蹲下来,目光盯着阿离看,清润的声音含笑问向旁边的人牙子,“这个叫什么,怎么卖?”
阿离愣怔僵着脊背,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直直的看着落在面前的衣摆,呼吸都激动的微微发颤。
神仙、神仙显灵了!!!
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疼的直眨巴眼睛。
人牙子惊诧的看着萧言,没想到她口味这么独特,但古往今来顾客就是主子,“这个没名字,他磕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是您喜欢,不如按着喜好给他重新取个?”
萧言点头,目光温柔的落在面前的鸡窝脑袋上,“那就叫阿离吧。”
那脑袋动了动,却没敢抬头,萧言伸出食指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带笑,“抬脸让我看看。”
她力道不大,阿离却乖顺的把脑袋昂起来,慌乱惶恐眸子短暂的对上萧言的视线又立马移开。
旁边的人牙子瞧见萧言的动作后,体贴的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巾帕递给她,示意她擦擦手指,早知道这位喜欢这款,今天早上就该把这个滞销品好好洗洗。
阿离瞥见人牙子的动作,眸光闪烁,自卑的重新低下脑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萧言看着阿离,略微走神的功夫,原书剧情便向过电影似的投在她脑海里。
原主是位将军,全家都因守卫边疆死在樊城这儿了,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将来也是她的埋骨之地。
楚商两国交战,樊城是楚国边境的防线,原主‘萧言’作为此处镇守的将军,她不亡城不破。
奈何就是这样一位忠心爱国守护百姓的人,喜欢上了敌国的奸细,魂儿都被勾走了。
那奸细化名青司,易容来的樊城,费尽心思骗取了原主的心。等两人即将谈婚论嫁的时候,他被敌军“劫持”了。
对方以青司要挟‘萧言’,让她叛国投诚,否则便将她心上人的脑袋斩下来挂在城墙上,日日暴晒。
‘萧言’性子隐忍,虽悲痛欲绝却不愿背叛,她曾自己单枪匹马想夜袭敌营把青司救回来,结果毫不意外铩羽而归,为了护她突围,二十个精英骑兵只回来三个,就这样她还中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