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道:“老实说是要你们的合作,你与他,缺一不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九死一生才从那个小铁精的牙缝里把他的魂魄给抠了出来……现在交于你,毁不毁了他也全在你的选择,我只是答应了负责帮你指明一条可行之路,这条路走不走也完全在于你。但在你接过这只锁灵囊之前,我需得真诚地跟你说一句,目前我所为你指明的这条路,是你达成目的唯一的出路。你若是不信,便尽可灭了他试试……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薛洋不答也不动,盯着飘于虚空中那团虚弱的光团,他只消挥一挥手便可轻易让它灰飞烟灭。理智知道金光瑶可能说的就是实情,怒火却只让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摆了他一道的小矮子和他手里的魂魄一并烟消云散了!!!
孟瑶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重新坐好,倒是有兴致了抚琴一曲,看都不看他一眼。
“别弹了!”他指尖的曲调虽婉转动听,如能涤荡灵魂一般,薛洋却被激怒,话一落音,他身形未动,金光瑶手下的上品瑶琴忽自动“噼啪”一声裂作了两半,琴弦也崩断了几根,连着琴下的香案都一并被震得稀烂。
“啧啧啧。”孟瑶砸咂舌,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轻轻嗔道:“成美兄……何必如此?我又未曾食言……”
薛洋阴冷看着他,怒极反笑道:“金光瑶……你可别有一天栽在我手上!且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相视,一个冰冷一个笑得春风和煦。
一会儿,薛洋忽收起浑身的冷意,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一样笑得风轻云淡,好似刚刚那个要把对方活生生生吞活剥了的不是他一样:“先说来听听。”
孟瑶从一堆碎木条中立起身,拍干净衣摆上沾上的香灰灰尘,抖了抖衣袖,道:“你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曾在机缘巧合下得见过一本……”
他还没说完,薛洋忽然不耐烦道:“不就是去姑苏蓝氏偷禁曲的时候偷看到的么?什么‘机缘巧合’,偷就是偷,说得这般光面堂皇作甚……”
孟瑶额头青筋乱跳,被他堵了半晌没话,他深吸一口气也不跟他计较,缓了缓继续说道:“那个□□我从前也跟你说过的……但当时我说过唯一能用这个禁术救他的人已经叫你杀了。”
薛洋怔了怔,看了一眼依旧浮在空中的那个微弱光团。
孟瑶继续道:“如今情况却不一样了……”
薛洋何等聪慧,一样一点就通,急忙转眼去看孟瑶,微微露出震惊的表情。
孟瑶浅浅一笑道:“是的,成美。从前这个禁术所限,须得是玄门正派修行手法,须得是和晓星尘道长熟识有羁绊的人,须得是愿意付出代价的……当时宋岚已死,即便你释出他的魂魄让他转世投胎他也不再是宋岚了,再不会记得晓星尘,记得自己的前世……于是那便是一个死局。
这一世,在我意外恢复了前世记忆之后,这个死局……已解。
自入轮回的,须得是三魂七魄都完整的魂魄。魂魄不全不能自入轮回的,有两种办法,一是养魂,二是强送。晓星尘道长的魂魄碎得太狠,温养不了,宋道长的却非如此。虽无阴虎符,噬魂兽却到处都是。取其一魂一魄,封印起来,再温养他剩下的二魂六魄,魂魄一全度化送入轮回,找到他的转世,送入玄门正派,刻苦修行,待到时机成熟,换魂让他前世魂魄与今生契合,他便会记起前世,记起晓星尘道长。取魂植魂这样鬼道范畴的是你的拿手好戏,我就不多言了。
那时他便有机会动用那个禁术,将晓星尘道长的魂魄强送轮回,带回这个尘世。”
再如同蓝曦臣所做的一般,宋岚亦会因逆天而行付出惨痛的代价……但是想必,他不会有所犹豫。
情之一字……当真是……
想到这里,孟瑶却是自己怔了怔。
薛洋听完了也没有说话。
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
好久之后,薛洋道:“你的意思……我要温养全那个臭道士的魂魄,还得守着他护着他长大到修为足够高深能动用禁术?!那得多少年?!一魂一魄温养至少得要几十年,等他长大又他、妈十几年,万一他不愿意,一切都白搭?!金光瑶!你可真敢想?!”
孟瑶看着他现在就一副想要冲过来掐死他的样子,笑道:“是不容易……但是你不想想当初是谁作的这个孽?”
薛洋:“……”
又过了许久,薛洋冷道:“金光瑶!你真的是在姑苏蓝氏呆了这么些年把那群老古板的毛病学了个全!!!你为什么不规定我日行一善,凑齐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好事再把这‘好办法’告诉我呢?”
孟瑶也不恼,将宋岚魂魄重新封入锁灵囊装好,凝于空中,对薛洋道:“日行一善?你别祸害人我就谢天谢地了。你到底要不要?反正我放这儿了,怎么做悉听尊便。”
薛洋被他堵得又是半晌无话,浑身不知是气得还是身为恶煞凝于空中的视觉差抖个不停。
孟瑶转身道:“成美兄,你不会真想凑齐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好事吧?其实我一点不介意的,要真如此我先把宋道长魂魄带回姑苏?”
薛洋:“……”
孟瑶见他身边的怨煞之气已经快要浓烈到他运护体法决都抵御不住了,也不敢再玩笑,因而道:“不行你先把宋道长魂魄捡回去再慢慢考虑?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薛洋:“……”
然后他顾不上再看薛洋有什么反应,急急忙忙便想跑,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头道:“哦,对了,关于你能用来温养魂魄的场所……你知道清河往东北方有个灵秀山的吧?一面煞气一面灵气……之前宋道长就是住在那的,山顶有个大石墩可以安家……不用谢,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