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澈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头脑还一阵阵昏沉,毕竟身体太过虚弱,眩晕感挥之不去。他打量了一下陌生的环境,艰难想从床榻上坐起来,结果努力了半天无果,重新躺了下去。
这一躺下去他发现了一丝异样,仔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竟是姑苏蓝氏宗主制式的外衣……那么便只可能属于一个人——蓝曦臣。
他一惊,重新挣扎着想起来,门外一阵足音传来,蓝曦臣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推开了门,见他醒了过来,急忙过来扶他坐了起来。
蓝澈艰难扯了扯嘴角,笑道:“师父……”
蓝曦臣怔了怔,将托盘放在床榻上,托盘上放着一个散发着热气的瓷碗,蓝曦臣道:“既是醒了,用些药膳恢复些体力……”
蓝澈笑道:“嗯……”
蓝曦臣垂目,将托盘中的药膳递给他,结果蓝澈接过,手脚俱软,竟虚晃了一下,差点儿打翻。蓝曦臣不得不亲自执起瓷勺,一点一点细致地喂到他嘴边。
蓝澈张口便含了,小口地吞下药膳,神色如常。
蓝曦臣心中一动。
他知晓现下他煮的药膳有多难吃,从前的蓝澈即便会乖乖听话的喝药,也会不可避免地五官皱到一起,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蓝曦臣不知道他现下记忆怎么恢复的又恢复了有几分,还是……他本想着等他醒来有一堆话要问他,如今,真的面对他,却又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现在的他,到底算是阿澈……还是阿瑶呢?
蓝澈喝完药膳,朝着蓝曦臣微微一笑,道:“谢谢师父……”
蓝曦臣微微蹙了蹙眉。
难道……他已经不记得自己高烧之际说过的话了么?
蓝澈见他神色肃穆,想了想,估计还是在气他不遵师嘱到处乱跑的事,赶紧道歉道:“师父……徒儿错了。”
蓝曦臣:“……”
蓝澈道:“徒儿不该不听师父的话……完成任务后不回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现下确定,他大概是真不记得自己烧糊涂的时候,说过什么了。
蓝澈见他垂下眼睑,闭口不言,只以为他是还在生气,急忙讨好道:“师父……你……你生我气了?”
蓝曦臣怔了怔,才抬眼去看他,好久,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意道:“没有。”
蓝澈微微睁了睁眼,好似还有些不可置信。
两人俱沉默了半晌,蓝曦臣坐过去,将自己的衣服从床上捡起,将他包裹得更严实了一些,柔声道:“等你再恢复些体力,师父带你回去。”
蓝澈看着他,若有所思。
两厢对视,蓝曦臣忽而失控狠狠把他抱了在怀里。
蓝澈倒是被他吓了一跳,猜想大约是因为之前他差点儿命丧林氏那一群人之手,吓到蓝曦臣了:“师父……”
蓝曦臣只是紧紧抱着他不说话,他此刻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于是他便也不必逞强,带着几分失而复得的狂喜,又带着满目疮痍的悲怆。
蓝澈微微察觉到他身体的轻颤,心底禁不住跟着一阵夹杂着酸楚的暖意。
蓝曦臣察觉到微微回抱住了他,然而,他脸上悲痛的神色还未来得及舒展出几分,忽而察觉出他的手覆上他的位置,是腰间的灵脉,蓝曦臣一惊,以他的速度明明可以推开他的,他却在那一瞬间,迟疑犹豫了一下。
那一瞬间,哪怕他察觉到他抵在他腰间的是一把冰冷冷的剧毒匕首,恐怕他都会不自觉地迟疑……
因为……
根本舍不得挣开啊……
根本舍不得结束这个拥抱。
在他意识清醒之时,他盼了十九年,能重新圈住他的温暖轻柔的双臂。即便明知饮鸩止渴,他亦甘之如饴。
刹那,他灵力被封,身体禁锢不可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