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穿着一身简朴的素色衣衫,领着人走在义城街头,迎面走过,或者叫撞过来一个小个子瘦弱的少女,金光瑶轻巧一转,闪身让过了,那少女却持着根竹竿气呼呼地敲打着前面的路面,径直朝前走,大约是感觉到了身边有人,一面不耐烦地招呼着:“借过。”
“宗……公子。”他身后跟着的金家门生颇有点儿气愤道:“这人……怎么这样……”
他还没说完,金光瑶一抬手制止了,摇着扇儿看着远处走过来的两个人,一个白衣胜雪,身材纤长玉立,黑发如缎,一丝不苟束在头顶,背着一把镂着霜花的银色长剑,好看的唇瓣含着盈盈笑意,即便隔得很远着装简朴,那股风度和气质也不减当年半分。唯一碍眼的是他眼上蒙着的那四指宽层层叠叠的绷带和手里拿着的竹竿。
而他身边一个身材同样高大英俊少年摸样的黑衣人,则一贯痞气地抱着头,一边走一边笑着同那人讲着什么,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露在外面,颇有几分俏皮。
金光瑶盯着那两人,神色如常地朝他们走过去。
离他们还有着一段距离的时候,那少年忽警觉地意识到有人在窥视,准确地将目光移了过来,看到金光瑶,他怔了怔。
金光瑶却一如既往地挂着温和笑意,看了看旁边有家茶楼,遂举步登了进去。
小二懒洋洋地跑来接待,金光瑶要了个二楼的位置,付过茶钱,须臾,店小二送过来一壶茶。他身后金家门生给他沏了,他捡起来,轻轻呷了一口,本就是劣质茶渣,苦还透着点霉味,然而他笑盈盈地放下杯子,神色如常。
倒是他身后的门生坐在了他身边,一口喝下禁不住扭头喷了出来,然后赶紧擦了擦被他溅到少许的桌面,惊慌失措地请罪:“公子……属下失礼了。”
金光瑶并不在意,看着远处那黑衣少年似乎同那白衣人说了什么,那白衣人笑盈盈地嘱咐了他几句,便敲打着竹竿,自行离去。
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转弯很久以后,那名黑衣少年才脸色不善地奔了过来,噔噔噔地上了楼。
金光瑶早已给他沏好了茶。
薛洋阴沉着脸,大大咧咧地在位置上不客气地坐下,嗤笑了一声,冷冷道:“不知仙督驾临,有失远迎了。还望仙督大人别介意……怎么几年仙督当下来,大人反倒清减了呢……可是这位置坐的费心烦神?”
金光瑶笑:“有劳成美兄挂怀。”
一听这名字,薛洋果不其然就来气,冷哼一声道:“小矮子……当初是你让我东南西北选一地,可以对你说真话也可说假话,然后让我2个时辰先跑你再四处派兵追杀,跑不跑得掉全看我的命……现下我捡了一条命是我命大,咱们,早就两清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这会儿才想起来继续斩草除根?”
金光瑶笑道:“你若是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捡来的……倒是给我安分守己低调点儿呀……这地儿怨气尸气这般重,你真当仙门百家是死的?还是当我建的瞭望台是摆设用的?”
薛洋笑道:“这么快就报道仙督那儿去了?这瞭望台当真没白建啊,金光瑶。那现下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仙督大人?”
金光瑶笑道:“你不必拿这话来激我。我若有心杀你,就你这作死的劲头,早就死了千百遍了。我既是在此,那报上来的人,必是不能再对他人言语。”
薛洋一怔,复又笑道:“想当年不过杀一个欺压你多年的聂明玦,你都犹犹豫豫拖拖拉拉好些年,如今倒是动手狠辣果决,几年不见,长进了不少。”
金光瑶噗嗤一笑,摇摇手中的折扇:“不能对他人言语……又不是一定得杀了人家……你在想什么呢?”
薛洋冷冷一笑,不客气道:“小矮子……如同当初我走的时候对你说过的话,你跟我之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你当婊、子还要立牌坊,难免缩手缩脚……而我,一直以来都是以此为荣的。可如若你真的决定对一个人出手……明明比我还要干净漂亮的多,我就不明白了,装这一下有什么意思?你还是觉得你的真面目能藏一辈子?老实说……真藏一辈子才可怕,你会发现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人曾真正认识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