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在姑苏蓝氏规训石边寻到那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时,一瞬间有丝恍惚,待看清跪在地上不住颤动的身体和他背上浸透衣衫微微透出的血迹时,他才认清眼前的人是蓝忘机而并非蓝曦臣。
金光瑶忽然忆及那日在重重迷雾之中将魏婴带走的蓝忘机果决的背影。
当时的他,应该是已然不顾一切的了吧。
金光瑶心下戚然,若是他与蓝忘机易地而处,恐怕都很难有他那般的决绝。
蓝湛果然对魏婴,用情至深。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听见另一边隐约有压低了声的对话传来,那声音听着无比熟悉。金光瑶压低了身影,悄悄潜过去瞥了一眼,重重湖石和园木掩映下的两个身着白衣的身影,一个是同样跪在了地上的蓝曦臣,另一个立着的则是蓝启仁。
蓝启仁满脸的失落愤恨和心伤,眉头紧蹙道:“曦臣……你不必如此……你身为姑苏蓝氏宗主,这算是什么?对我施压么?”
蓝曦臣跪的笔直,背对着金光瑶的方向,因而他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他声音凝重严肃,想来神情也不会轻松,他哀求道:“叔父……曦臣岂敢!若不是叔父不肯接任,蓝氏宗主之位本也轮不到曦臣头上。这些年来曦臣自问尽忠职守,不敢求功,但求无过。再则宗不宗主,叔父始终是叔父……忘机也是您看着长大的……”
他还没有说完,蓝启仁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可是他这一次……实在错得太离谱了!!”
蓝曦臣道:“叔父……忘机一时情急罢了……并非有意要对众位长辈无礼……”
蓝启仁道:“无礼?他当时下手轻重不知,那些可都是族中的长辈……你有几个堂叔,至今还是躺在床上伤重难行,如此这般这事还能按下揭过,姑苏蓝氏族训便可尽数废去了!”
蓝曦臣急道:“叔父……当时的情景你也在场,也看到了,当时族中长辈对忘机和魏公子可也没有丝毫手下留情,他以一敌众,手里还护着魏婴,哪里能顾忌得了那么多……”
蓝启仁听闻没有半分被劝动反而越发生气起来,怒道:“护着魏婴!当初他选带魏婴走的时候就已经弃了我们姑苏蓝氏,什么仁义道德都叫他抛诸了脑后,并非我们要逐他出门,是他自己选择的叛离蓝氏——”
“叔父!”蓝曦臣同样丝毫不让,急道:“戒鞭三十三道,一气尽数罚完了……他现在跪在那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支撑不住倒地身亡……这样重的刑罚,忘机可有半个字的辩驳?错,他是已经错过了,真的因此就要将他逐出蓝氏么?”
金光瑶一惊,没想到蓝忘机这次居然闯了这么大的祸,听这两人的对话,他这是为救魏婴伤了自己族中长辈要被逐出蓝家了?
不过这件事,蓝氏倒是对外半个字没有透露。
蓝启仁道:“你不必再说……他犯了族规在先,理应受罚。念在他现下伤重,可以留他在云深不知处养好伤……但是,逐出家门一事,是族中长辈共同决定,毫无回还余地。”
蓝曦臣半晌无语。
蓝启仁深深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手按在了蓝曦臣肩上,叹了一口气,拧了拧自己的眉心,道:“我知你心里难以接受……但是……”
“如此……”蓝曦臣突然扭头看他,金光瑶终于能微微见到他露出侧脸,但见他脸上是金光瑶从未见过的坚毅和冷冽,他朗声道:“若是如此……曦臣愿与忘机一道被逐出蓝氏。”
蓝启仁瞪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