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阴沉沉的天空,阴沉沉的天空回以他的,只有轰隆隆几声雷鸣,持续了不久,暴雨倾盆而下。
金光瑶走出去,站在院子里,淋了半宿,然后木然地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屋子,湿漉漉地就躺进了被子里,疲倦到了极致,沉沉晕厥过去。
他多想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他昏昏沉沉间做了很多梦,浑身好似压了一座大山,无论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听见一堆人唤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敛芳尊……”
“公子……”
一个冰凉物什搭在他额头,有人带着哭腔叫道:“瑶哥哥……”
听见这声音的金光瑶如同被蛇咬了一口,惊恐得浑身一怔,睁开了眼睛。他艰难地喘着粗气,喉头和鼻腔都干涩得发疼,头重脚轻,想要支起身却四肢都在发软。
秦愫见他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泪花一滚而下,哽咽道:“太好了……你醒了……”
金光瑶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将自己的额头从她手中挣扎出来,朝床里躺了躺,眼光扫过他床边站着的一众人等,赫然发现秦夫人也在里面,神色复杂,眼中同样荧光闪闪,似乎带着歉然和愧疚。
为何她不肯偷偷告诉秦愫而是选择告诉他?求他来毁这个婚?
伤害自己的女儿和伤害别人间……当然是选择无关紧要的别人。
金光瑶干涩的眼中涌起一阵热意,秦夫人……你可知,你女儿是有娘疼的,别人的孩子就不是爹生娘养的了么?
哦,是了……他想起来了,他那个娼妓的娘……早早就丢下他去了,他那个种马爹,有他没他也根本没什么区别……
金光瑶心中委屈到了极致,病到说不出话来,干脆依照身体的本能疲倦地颤了颤眼睫,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秦愫惊恐叫道:“瑶哥哥……”刚要再度上前,被她老爹秦苍业给不着痕迹地挤到后面去了。这两人虽已定下婚期,毕竟尚未礼成,不算是夫妇,秦愫大家闺秀,在场又有一众秦氏金氏门生子弟和医生仆从,怎可如此失礼。
秦苍业道:“敛芳尊……感觉身体如何?怎会突然病倒的?”
金光瑶艰难从喉咙挤出两个字:“无妨……”
他已经受够了再戴着那幅刀枪不入的微笑假面,也受够了再同任何人虚与委蛇。
睡得迷迷糊糊间听见他们在商议着。
大夫说:“寒邪入体……大约是受了风寒。”
金家门生道:“公子平日里身体底子不差……极少生病的……怎会如此?莫不是邪祟?”
秦氏门生道:“我秦氏怎么说也是玄门世家,除的就是邪祟……怎可能会让邪祟进了家宅?更何况敛芳尊的修为高深……什么邪祟能伤得到……”
“那莫不是水土不服吧……”
“……”
金光瑶再没听下去,又一次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