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的人刚刚出了门口,就见一个婆子扶着秦舒从山廊上下来。
神秀忙迎上去:“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小日子来了?”
秦舒点点头,吩咐:“神秀,抓一把钱与这婆子,谢她送我回来。”
那婆子笑着讨好:“神秀姑娘,近日可好?厨房新得了新鲜的莲藕,糖拌最是爽脆,赶明儿送了来给姑娘尝尝。”
神秀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钱出来,递给那婆子:“多谢你了。”一面又扶了秦舒往回走:“上午叫她们一起扯去祠堂,就知道下午要出事,红糖莲子已经熬好了,姐姐待会儿立刻喝了。大爷回来了,叫了丁护卫进去,问了一通,便叫我们去寻姐姐。”
神秀道:“我看着大爷脸色很不好,姐姐要不先去回话?”
秦舒摇摇头:“先去换衣裳。”
秦舒在隔间换了衣裳,收拾干净,喝过了一晚烫烫的红糖莲子汤,这才觉得舒服多了。问了小丫头,说陆赜在书房里面。
秦舒推了书房门进去,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得陆赜冷哼一声:“大忙人回来了,往哪里办差去了?”
秦舒道:“奴婢从祠堂出来,身子很不舒服,往路边的亭子里坐了坐,误了主子的差事,请大爷责罚。”
陆赜瞧了瞧她的脸色,并不相信:“既是不舒服,不过小半日就好了,世上岂有这种病?那天底下的大夫岂不是全然没有营生可做了?”
秦舒低着头,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从十七八岁就没有近女色的男人,她道:“天底下出奇的事并不少,况且这也不是奇事,这是女子本有的病症。”
陆赜只当她狡辩:“你性子果然倔强!”
秦舒低着头,心里只想着叫陆赜赶紧骂完,自己好下去歇着。
不料,秦舒低着头,偏不认错,陆赜大为光火,以为她仗着自己喜爱她,便使小性子:“你午间,也听见我同老太太说话,明年春天主母就要进门,你这样性子,如何能有好果子吃?女子卑弱第一,柔顺第一,你这个样子,真是半点女德也无?”
秦舒虽说在古代活了十来年,但是她实在是成为不了一个古人,她抬起头,冷冷道:“大爷,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奴婢这个古怪的性子也活了这么多年,实在是改不了。大爷嫌弃我性子不好,打发了我出园子就是。我本就是已经定亲了的人,自去嫁人就是。大爷金尊玉贵,自然不缺人来服侍的。”
陆赜听了,脱口就是训斥:“荒唐,你如何还嫁得了人?”
秦舒略微愣了愣,便晓得他说的是那晚上的事情自己用手伺候他的事情,道:“大爷,在外头,即便是死了丈夫的寡妇都能嫁人,何况我这样的未出阁的姑娘,如何嫁不得人?况且大爷也知道,我并不想来服侍大爷,只老太太叫我来,又不放了我的身契,我不得不来。既然现在大爷不要我服侍了,烦请大爷跟老太太说一声,叫我出园子就是。”
陆赜脸色发白,本来想压压她的性子,免得将来后院是非多,不料叫秦舒这一大番话,一口气哽得不上不下:“寡妇嫁人,自是清清白白,自然嫁得。你未出阁,已然不清白,如何嫁人?”
秦舒自然是冷笑:“大爷这话好没道理,倘若我不清白,大爷岂不是比我更不清白?我表哥与我自幼一起长大,想来并不会嫌弃我,只会体谅我身不由己,受人逼迫罢了。”
更加不清白?受人逼迫?身不由己,那日她分明没有半句拒绝,反而含羞欲滴,自己又何曾同那些纨绔一样强行逼迫?
陆赜怔怔地望着秦舒,叫气得冷笑,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好,掷了书案上的茶盖碗到秦舒跟前:“天生反骨的东西,出去跪着。”
秦舒积压了许久,今日说了这么一通,身上虽然还是很不舒服,心里头却畅快极了:“您是主子,我是奴婢,别说吩咐我出去跪着,就是打死了,如我老娘哥哥告了官去,也不过赔几两银子。只是我这个性子是天生的,爹娘生下来便是这个样子,只怕一时改不得。”
说罢,也不理会陆赜,自推了门出来。
以秦舒这些日子对陆赜的了解,他这个人万事以自己仕途为重,是绝不会做出打死婢女的事情来有碍清名的。那些挑唆三爷的仆奴,也不过是叫送去庄子上,看管过活,不曾要人命。
因此,秦舒这么说了一通,并不怕陆赜就此打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