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娃娃骤然发出“噗噗”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放P。
锖兔懵了下,缓慢地低头看向脚底下的布偶娃娃,这一看他倒抽一口气,紧盯着布偶娃娃半天错不开眼,一时间也忘了把脚移开,甚至下意识的用力碾了碾,只不过这次布偶娃娃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这布偶娃娃长得和他刚见过不久的上弦之贰完全一模一样,就连那双死寂的七彩瞳孔也如出一辙。
太相似了,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童磨的诡计,血鬼术千变万化,就算他们为了窜逃而变成娃娃一点儿都不出奇。
想到这点,他的心猛地咯噔,当即举起手上的日轮刀就要直接刺穿脚底下的这布偶娃娃。
在无法确保这布偶娃娃不会带来危险的前提下,他不能留下它!在场除了冰上先生外,他们都无法打得赢这上弦之贰,留着它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势必趁着他没回神时斩杀他。
童磨还处于懵逼状态。
蓦然间被制作成布偶娃娃,全身松弛柔软又软绵绵,浑身提不上一点力气,童磨从天上砸下去的时候瞬间觉得自己浑身都要震碎,只是一祸接一祸,他还未完搞清楚这身体怎么回事时,上头突然间踩下一只脚,力道大得他忍不住噗一声放出体内的气体。
不痛,但是那种感觉不会好受。
童磨干脆躺着装死,他完全不想动,脑袋里回想着之前的种种,企图找出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自己应该死了,那黑炎的力量非常霸道强劲,他的再生之力完全追不上黑炎摧毁他身体细胞的速度,一旦再生追不上毁灭,那他只有落得死亡的下场。
然而,他并没有死,身体还变得很奇怪,使不出任何血鬼术。就算感觉到眼前这人类对他的杀意,他也无法反抗,只能任人处置。
他想起来了,冰上莲说要把他制作成娃娃,那么他现在是娃娃了?
他还记得布偶娃娃的手感,又软又好捏,很多人类小孩都喜欢布偶娃娃。
童磨没有挣扎,反而觉得诡异的放松,而他现在最大的苦恼就是动弹不得,他还想看看自己到底变成怎样的娃娃,是不是和他长得一样。
至于眼前的危险?他又躲不开,反正是个布偶身体,被划伤的话重新缝补一下就能再用了。
童.娃娃.磨非常没心没肺。
眼瞧着锋利的刀刃就要刺斩断偶娃娃的脑袋,一道剑气倏地由远而近的撞上锖兔手中的日轮刀。
锖兔握着刀柄的手骤然颤抖,刀刃被剑气撞歪堪堪擦着布偶娃娃的脑袋刺入地上,他反射性抬头看向从走来的男人,眉头一皱,“冰上先生?”
为什么要阻止他?
只是随着那人越走越近,锖兔眯起眼,浑身肌肉紧绷起来。
不,那人不是冰上先生,而是一个他完全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男人身形有点单薄透明,一头黑中透着红色的长发,左额上有着深红色的火焰斑纹,耳朵佩戴日轮花纸耳饰,腰间挂着一把日轮刀。
他不是人类!
自从认识到花子君的存在后,锖兔对于这些除了鬼之外非人类的存在接受的非常快。
只是这人……他越打量越觉得对方是鬼杀队的人,或则是死去的灵体。
“你好,我是继国缘一。”继国缘一走到锖兔身前停下,高大的身躯笼罩着锖兔,他低头略过锖兔看向他脚底下的布偶娃娃,面无表情道:“可以把它给我吗?”
锖兔反射性踩着布偶娃娃后退几步,满脸警惕打量着他,“你为什么要这娃娃?”
这娃娃很大可能性是就是上弦之贰,怎么能随意交给他呢。
“哦,它身上有我兄长的味道。”
锖兔:????(你是狗鼻子吗?)
继国.狗鼻子.缘一:“兄长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要找到他。”
“他可能知道兄长在哪里。”
童磨:这人在说啥?他不吃男人,怎么可能知道他兄长在哪里。(不过这人可疑地有点眼熟呢。)
“咳咳——咳”
一阵熟悉的咳嗽声突然响起。
冰上莲捂着嘴巴轻咳,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拇指抹去嘴角的血迹,他瞄了眼继国缘一,轻易认出这是上次和他一次泡温泉的灵体。只是他莫名消失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又冒出来了。
而且这一出现就是要找兄长,难不成这段时间他都去找兄长了?
冰上莲觉得自己貌似看透了继国缘一扑克脸下的本质。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血腥味在口腔里化开,让他稍微提起精神来。
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冰上莲手中紧握着三日月慢慢走上前来,在继国缘一身旁站定后,弯腰欲要捡起锖兔脚底下的布偶娃娃。
锖兔连忙收回脚,冰上莲顺利拿起布偶娃娃。
单从外表来看,这是个手工制作非常精致的布偶娃娃。
继国缘一紧盯着他手中的布偶娃娃。
冰上莲注意到继国缘一的目光随着布偶娃娃而转动,他有点好笑,这一笑当即扯动到内伤,殷红的血迹瞬间顺着嘴角滑落。
他干脆把布偶娃娃扔到继国缘一的手上,一时间没想起继国缘一只是个灵体,没法接触到实物,布偶娃娃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坠落到地上。继国缘一也丝毫不在乎,干脆伏在布偶身上一阵轻闻。
“味道很淡,他见过我的兄长。”继国缘一站起身,毫无波动的红瞳期待地看向他。
他想要和这个布偶娃娃沟通,冰上莲肯定有办法让布偶娃娃开口。
冰上莲重新敛起地上的布偶娃娃,额头蓦然传来一阵刺痛,眉头瞬间皱得死紧,脸色刹那灰白,他咬牙忍下那股疼痛,他还得先处理好这布偶娃娃。
锖兔眼尖的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大好,立刻上前搀扶着他,担忧问道:“冰上先生,你怎么了?”
冰上莲强扯出一抹笑,安慰着这满脸担心的少年,“我没事……咳咳”
锖兔皱眉,看出冰上莲不想多说的意思,他立刻转移开话题,“冰上先生,这是那个上弦之贰......?”
锖兔看到冰上莲的动作后,心里也有几分肯定自己的猜测,虽然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那上弦之贰现在变成了面前这个布偶娃娃。
而且,这是一个铲除掉他的绝好机会!
“嗯。”冰上莲点头,将拇指上的血直接抹在布偶娃娃的唇上,只见那血瞬间消失,而原本死寂的琉璃瞳孔开始泛起一丝波动,然后眼珠子开始转动起来。
死气沉沉的布偶娃娃立刻活过来了。
“它现在就只是个布偶娃娃,这世上再也没有上弦之贰的存在。”
“以后就叫做磨磨吧。”
“他本质上还是个鬼!”富冈义勇忽然出声,苍白的脸满是不赞同。
“它没能力伤害人……”冰上莲眉头皱得气紧,他的头和身体都疼得厉害,再加上富冈义勇不停在耳边叽叽喳喳,脑袋里一直嗡嗡作响,烦得他想立刻出手打晕这个少年。
只是他的身体好像也面临极限,要不是撑着一口气他立刻就能倒下去睡觉。
原本他的身躯是不可能如此快达到临界点,毕竟他五十年前才换了副身躯,咳血孱弱是常态,但身体能够使用百分之四十的力量,甚至还不至于因为一战而直接崩溃,这期间必定出了什么问题。
这副身体由他亲手所制作,没人会比他更加了解,所以意识到身体要崩溃的时候,他有刹那的懵逼。
这是他意料不到的事。
冰上莲呼出一口浊气,算了还不到最糟糕的地步。他低头看向磨磨,磨磨正好奇地挥动起软绵绵毫无杀伤力的手,尝试性从他的手中坐起来,操控自己这副身躯。
童磨饶有兴趣地捏了捏自己软绵绵的手臂,手感非常好,冰上莲将他制作成一个非常完美的布偶娃娃了。除了血鬼术无法动用外,童磨心态极好,无论谁做他的主人,对于他而言都是一样。
“你没办法证明它不会伤人!”耿直boy富冈义勇完全不相信这只布偶娃娃不会伤害人类。
在他看来,鬼就是鬼,天性就是吃人,就算变成布偶也改不了他的本质。
身后一道破风声骤然传来。
冰上莲侧身躲过富冈义勇的刀,当即将磨磨塞进胸口里,反手拿起三日月以刀柄捅向身侧的少年。
他没有手下留情,直接用上三成的力度,顿时气血翻涌上喉咙,他紧绷着脸咽下去。
富冈义勇的攻击落空,下一刻胸口挨上重重地一击,连连倒退几步,痛得他闷哼出声。
“我的保证就是——我是他的主人。”
从童磨成为布偶娃娃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将受到冰上莲的限制,只要冰上莲不许他去杀人,那么他就不得杀人,甚至生不起丁点违抗的念头。
绝对遵守主人的命令。
锖兔完全来不及阻挡,眼睁睁看着义勇偷袭后被冰上先生教训,他捂着胸口,冲富冈义勇大声道,“义勇,别冲动!”
“可是——”富冈义勇捂着胸口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冰上先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我们要相信他!”
富冈义勇咬咬牙,在锖兔的目光下,不情愿地收起手上的日轮刀。
冰上莲忍到极限了,他开始听不清楚他们说啥,但根据动作来看也能明白几分,手中的太刀忽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惊得三个少年同时看过来。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冰上莲的状况并不大好,身上嫣红的血迹慢慢洇开,渐渐地把红色和服湿透。
而能够看见的皮肤更是裂开细细的裂缝,鲜血缓缓地顺着皮肤滚落,在地上散开一朵朵血花。
“冰上先生!”
“冰上大人!”
“你要死了吗?”
“阿普......接来下靠你了。”
他的视线开始陷入一片血色,意识渐渐地涣散,身体无力地摇晃几下,接着整个人重重地倒下去。
他的身体已经没法再承受下去,他只能强制性沉睡稳住身体崩坏的速度。
“冰上先生!”
锖兔惊呼出声,顾不得身上的伤势,着急的上前就要查看冰上莲身上的伤势。他明明没看到冰上先生受伤,所以这些鲜血到底是怎么来得?
为什么冰上先生会变得这么虚弱?
花子君脑袋轰隆一声,愣怔地看着倒在地上冰上莲,手脚瞬间冰冷。
不,冷静下来,冰上大人不会死的!
花子君连忙压下心里的焦急,想了想其实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该说这是第二次,有了一次作为铺垫,他很快就想起来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下的冰上大人。
他快速上前协助锖兔小心翼翼地翻过冰上莲的,食指轻轻地放在他鼻子下,气息微弱但至少还活着。
还不算太严重。
花子君深呼吸一口气,冷静道:“这附近可有什么医馆啥的?总之可以救人的地方,越靠近越好!”
“还有,把医生喊过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止血,然后找个地方让冰上莲沉睡。
冰上莲上次身体崩溃的事发生在五十年前,花子君刚成为七号的第二十年,当时他正和冰上大人探讨关于海鸥学园的事情,谁知有四五头实力强大的妖精跑进来伤害学生,千机一发的时候是冰上莲以着让他们都追尘莫及的力量斩杀那几头妖精。
那次的战斗远比这次还激烈,目测冰上大人使用出百分之五十的力量。
他曾经听说过一个传说,曾经的八号是个半神,他所拥有的力量并非人类躯体可以承受得住。等到冰上大人上位的时候,他接受了前任八号的所有力量,为了消化这些力量,他曾经死亡后妖化,然而妖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得住这股来自半神的力量。
接下来的事,花子君就不大清楚了,他只知道冰上大人有几副代用的身躯,至于本体只是封印在海鸥学园的某个地方。
那次之后,学生是成功救回来了,只是冰上大人的身体因为没办法一下子接纳过于庞大的力量而面临崩坏,就好比气球吹到至极的时候也会撑不住而爆破。
同样的事发生在冰上莲的身上,那天他就好像现在这样七窍流血、身体从内之外的崩塌,鲜血从裂开的皮肤渗出来,状态及其可怕。
虽说后来是没事了,但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只是这次只不过是使用了黑炎和三日月,甚至连百分之三十的力量都不到,为何还会变成这样呢?
“我去找!”
富冈义勇脑袋冷静下来了,他虽然吸进毒雾,但状态比起锖兔和不知死活的三田正宗来说好太多了。
扔下这句话,他就冲了出去。
花子君撕下衣服准备包扎,好歹要在医生来的时候先把血止住。
继国缘一眨眨眼,在冰上莲的身旁蹲下来,紧盯着花子君看。
花子君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手上动作不停,边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要那只磨磨。”
花子君皱眉,立刻从冰上莲的胸口里取出布偶娃娃刚想扔给他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面前的只是普通灵体,没办法直接触碰到布偶娃娃。
他连想都不想一下,直接在继国缘一的身上拍了下,然后把布偶娃娃扔给他。
这次继国缘一终于碰到布偶娃娃了,他捧起娃娃,凑上去眼巴巴问道:“你知道我的兄长在哪里吗?”
童磨、不,应该是磨磨:......
***
童磨死了。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鬼舞辻无惨手里的钢笔顿时粉碎。
童磨成为布偶娃娃的刹那间,鬼舞辻无惨就失去对他的感应,心里立刻涌起一股怒火,周围的家具在他的意念下刹那被摧毁。
“没用的废物……”
上弦之鬼已经有几百年没变动过,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没想到童磨那蠢货把自己玩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鬼舞辻无惨心里怒火冲天,书房也待不下去,他转身走出房间,准备再次召唤上弦之鬼。
距离他上次召唤上弦之鬼相隔并不久,上次是为了青色彼岸花的行踪,那么这次就是为了童磨。
他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
阳光明媚,天气很好
东和镇的某个小宅里。
“冰上先生还未醒来吗?”
锖兔坐在走廊边缘,频频回头看向身后紧闭的纸门,紧皱的眉目透着担忧。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四五个月了,木柱三田正宗虽然堪堪救回一条小命,却因为伤势过重而无法再继续担任柱,只能从前线隐退,在紫藤花家里继续休养。
而且,木柱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使用呼吸法。
下一任接手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冰上莲——
他的实力强大得能够斩杀一头上弦之鬼,单凭这点,主公就可以提升他为柱。
只是……
冰上莲他受了重伤,昏迷了好几个月,至今依然像个木乃伊般躺在床上,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时不时就来个血崩,锖兔等人从最开始的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到现在的淡定处置。
他们也在这个东和镇待了五个多月,除了偶尔因为接任务而离开,无论多遥远锖兔和富冈义勇都会赶回来。
想到那一天,锖兔无数次悔恨自己的实力不够强大,要是他和义勇足够强大,那么冰上先生和三田大人就不会受到如此重的伤。
只是再多的悔恨也没用,他们只能把重心放在训练上,根据冰上先生当初为他们量身打造的方法不停地训练,就是为了有那么一天,他们能够和冰上先生并肩作战。
花子君捧起茶杯抿了口喝茶,抬头看向碧蓝的天空。
今天天气真好的。
“还没,不过我估计也快了吧。”他猜测道。
“别担心,冰上大人的生命力比蟑螂还强。”
五个月还算短,冰上大人经常一睡就是几年时间,只是他不这样说的话,身旁这位少年就快要哭出来了。
轻呼出一口气后,他放下茶杯,拿起一旁的毛线开始熟练地缝制起衣物,身旁放着几件小巧手工精致的服装,其中男女装都有。
锖兔转头看了眼,无论他见过多少次依旧会忍不住嘴角抽搐,心里那点郁闷霎时随风散去,“它......磨磨去了哪里?”
磨磨——冰上莲的布偶娃娃,原身是上弦之贰童磨,只是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玩物(bushi)。
手里的针线舞动,没一会儿一朵太阳花就浮现在衣物上,花子君全神贯注在编织上,听到这话时他停了下来,眉头微拧起,“我也不知道。”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三四天没见过磨磨,手上缝制好的衣物也未来得及让他换上。
好像自从发现自己能在太阳底下行走后,磨磨就经常闹失踪。
花子君等人也不限制它的举动,只要冰上大人还活着一天,磨磨就无法违抗他的命令。
“或许和继国缘一去找兄长了?”
锖兔沉默了,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今为此他们都搞不清楚他的兄长是谁。
继国缘一失去了生前的记忆,只记得要兄长的味道和要找到他。
阳光穿过纸门,洋洋洒洒的铺在地上,躺在床上的冰上莲意识逐渐恢复,隐约间听到外头传来的说话声,长又浓密的眼睫毛微动了下,缓缓地睁开眼。
紫眸迷茫的看向头顶,大脑一时半刻处于迷茫状态,半晌后,大脑才正式启动,一下子涌进来的庞大记忆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接着,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刚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半点力气。
听到房里的动静,房外的两人蓦然僵住,两人对视一眼后,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往身后的房间跑去。
啪嗒一声,纸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