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一双男子的脚。没有穿鞋。悠然踏着波光粼粼的河水而来。
火红的袍角如同随风摆动的焰火。他每踏出一步,水面如柔软的羽絮轻陷,一圈微光似涟漪散开。他身后有银河迤逦,万点辉芒铺就的华带一路绵延。
薛夜来看那妖魅阻住去路,眉眼如纯真少年。
“惧怕我?”他问。
“你非良家子。”少君义正言辞,凛然拒之千里。
然后她脚下突然一荡,无数藤蔓破地而出冲天掣起!她并指欲化剑气突破,赤脚踏波的红衣人抬手竖指。
“嘘。”他抵唇示意,无害而纯良,“良夜美景,不容破坏。”
少君瞬间静止,无形的威压笼罩周身,纹丝不得动弹。
蛇一样上涌的藤蔓编织成牢笼,将她捆缚关押,藤蔓上开出月光一样的花朵,团团簇簇层出不穷,明亮如星光千万。它们激动踊跃,无风却跳动不休。
蛇精病来到她面前。“这样才算乖。”他自言自语,倏忽低笑一声,隔着花做的牢笼,伸手探来。
当他碰到盈亮花朵,辉光的涌动骤然止息,瞬间,血红的颜色从那一点闪电蔓延!
星火燎原,转眼间,月光银河化作夺目不详的血牢。红花烈烈,困住一袭白衣,如孤鸿折翅委落陷于血海。
琼海少君闭眼,剑意在胸臆间不断蓄积溃涌,只待破障而出!
她猛然睁开眼,凌然如剑锋出鞘,气意催发,血红花团猝然破碎。
“破!”
妖红身影悠然浮动。
“我等着你来找我。”絮絮低语,萦绕不散地盘旋耳际。
薛夜来猛地挣脱梦境,醒来心口皮肤如火烧火灼。异样的感觉甚至蔓延到了耳后。仿佛有谁在轻轻抚触肌肤。
初光剑好好地在枕边。她披散着长发坐起而后点灯。
垂下的目光透过寝衣的领口,乍然瞧到一片火红。如烈焰鲜血的鬼魅妖丽。
少君惊怔,快步踱到铜镜前,将长发捋后扯开领口,借着烛火一观,她诧然呆怔。
花枝妙曼如有生命,从胸口一路延伸而上,有一朵已经到了脸上。每一朵血红枝头的纹路都艳丽夺目,恍如羊脂白玉琢上华丽血纹,繁复蜿蜒,豁然吐出更浓郁的妆点。
“为师指望你继承衣钵,我琼海少君万万出不得半点差错,你若下凡,危急时刻,护体咒能保你性命。”阮碧笙说要给她一道保障。
可她和薛月见都在骗她。
这咒根本不是琼海境主下的。纵使它确实在叶曼殊手里保护过她。
当它第一次出现在少君脸上,薛月见刻意掩藏情绪作不忍直视地撇开头,独独没有惊讶怪异。
为防兄长忧心,她确实和薛月见讲过师父给了护体咒,但因为从未触发不清楚会是什么场景,便仅有一语。
她自己看不到,薛月见看到却没有想要提半句的兴致,反而尽量作不刻意的忽视它。
而谢雪满的反应更奇怪。
他们好像比她更清楚那是什么。
“你果真是个完美的祭品。”叶曼殊说。
祭品。是和这有关系吧?
本君的蛇精病血亲,是要用超凡脱俗诡异离奇的设定洗刷掉本君正常人的光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