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牛角老妪不说话,他摇摇晃晃的盘坐在地,边倒酒自饮边老泪纵横的哭诉道:
“呜呜,你知道吗?只剩下七天了,我只能活七天了,他还能好好的活着,而我却等于是向他进行献祭了。”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一妖怪一树灵盘坐在死去的吴颜坟前。
暗无月色,星光都没有,白天很热闹的庙宇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更别说大活人了,他们有的早已退走,有的已然入睡。
而在空挡的庙宇内,虽有烛火摇曳,却没有丝毫的生气,阴森恐怖。
盘坐于土坟前,无风无声,死一般的寂静,两人无言,但黄松老者手中有倒不完的酒。
渐渐地,倒酒过程亦无声,他怕吵到牛角老妪,因为她的心里也有各种放不下的烦心事。
总是听着黄松老者倒酒哭诉的声音,搞得牛角老妪不胜其烦,所以,她不耐烦的道:
“饮酒伤身,多饮还误事,再说了,年纪轻轻地,你怎么就不能看开点?舍得、舍得,有舍去才能有得到。”
“万一你因祸得福呢?你可要知道,柳树老怪可是熬过了无数雷劫才有而今功参造化的修为,强的离谱。”
“想想日后吧,如果你能像他那样强,那你可就牛气了。”
“跟你比不了,我们的本体太老了,灵气严重不足,若是没有了本体的依托,估计很快就会消亡。”
“而如今的你却是不同,如果你摆脱了本体的束缚,一旦你重生归来,就很有可能实现弯道超车,只要得以超脱独立出来,你的前途就不会再受限制啦。”
两人谈话的时候,新坟上正在上演着诡异的变化,小草快速长满坟堆又快速的生长、繁茂、枯败。
无知无觉中,土坟内的窑变海蓝茶杯化作了将满十八岁的吴颜。
同时,老坟内的吴颜睁开了双眼,只是没有生机。
睁眼的这个动作,导致坟堆有些轻微的抖动并裂开。
像是受到了牵引,坟前的两座大鼎同时发光,鼎上的各种图案以及神秘符文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绽放神芒,有影子此起彼伏。
嗡……
冥冥之中,似乎某种奇异力量被激活,那座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神庙居然隐约显化出来。
“啊?什么情况?神庙怎么会突然显化?难道……”牛角老妪大惊。
远方,洪钟山顶的旁边有一座浮空岛,神庙就是在这座岛上,它居然朦胧的显化了出来。
当,当……
毫无征兆的变化,接连产生了连锁反应,在古老黄松对面的天帝山上,寺庙宝刹发光,佛光大放。
无数的佛陀虚影盘坐虚空,婵唱音伴着古钟声响彻天地间,佛音缭绕,大道涟漪如波纹一般在虚空中层层荡漾开来,涤荡着世间众生的心中怨。
接着,空间动荡,无形中生莲花,一朵又一朵,无穷无尽,极为圣洁。
肉眼可见,一条由佛法莲花构建而成的金光大道正从天帝山快速延伸而来,直至古老黄松旁的悬崖峭壁上才停止,是佛道通途,也是佛桥大神通。
佛光盛烈间,一尊大佛双手合十的向着坟地走来,他每一步落下都不染尘埃。
感受着黑色的吴颜那滔天的怨念气息,大佛空缘看似平静的道:
“阿弥陀佛,两位道友,你们触犯大忌而不自知,快些助我,不能让这两者以下乱上,颠倒乾坤。”
当三人同时盘坐,要封印此地的时候,老坟突然炸开,从栩栩如生的吴颜眉心蹿出一缕怨气,它化形成黑色的小巧吴颜怒道:
“啊……该死的老佛……你多管闲事了,凭什么我们八位只是他的附庸?凭什么我们只有十八盏茶的寿命?我们不甘心,不甘心……”
凄厉的吼啸过后,悬崖峭壁下的地狱中有怨气疯狂涌出,张口狂吸着怨气的黑色小巧吴颜,自他体内散发出来的威势越来越强,恐怖的威压,让三人胆寒。
兴奋异常的他,对着坟前的三位寒声道:
“让我们去死,换他重生?真是好算计,正好我失去了拥有活性的肉身,就让小爷来炼化你们吧。”
完全被压制的三人,眼看就要被吞噬炼化了。
还好心有所感的柳树老者带着国师刘重极速而来,及时解救了他们三位,还隔着无尽虚空,柳树老者就冷声道:
“怨念而已,也敢放肆?”
“国师,能否用你的神笔画一个困魔阵封住他?”
正在聚精会神的以心神目观天察地的国师刘重,此地的天下大势让他的内心有滔天巨浪在汹涌。
镇定了一下,他才果断拒绝道:
“恩人,不能,天地万物,自有着其存在的道理和因果,硬是强加干涉,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不过,我倒是可以助你们击退它。”
立即取出毛笔快速的画了一个空间之门,以此转移了来自地狱的滔天怨气,国师刘重看着黑色的吴颜劝道:
“退走吧!如今的你,根本不属于五行中,算是完全超脱于三界之外,可你需要记住,人之初,性本善。”
“至于日后,你只有寻找到你存在的真正意义,到那时大彻大悟的你,才是真你。”
若有所思的黑色吴颜,国师刘重的话,它听不太懂,但它却拜服的道别道:
“会谨记道友的教诲,在下就此退走,再会……”
劝走了黑色吴颜,接下来的七天里,一切顺利。
安然过了七天,国师刘重告辞离去。
144年后,一切恢复如初,不落村众人的记忆全部被抹除,包括吴颜一家。
如以往一样,腾月华夫妻时常会抱着孩子来到悬崖边的古老黄松树下看日出日落。
而此地的八坐坟堆,早已被岁月抹平,某些旧事,既不被人们念起,也不存于相关人的记忆中。
平地上,绿草如茵,根本看不出地面下埋葬着快满十八岁的八个吴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