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一盏盏路灯点亮了这座孤独的城市。
边郊路上,除了三三两两的车辆和在马路上穿梭的外卖小哥,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
大地沉沉睡去,城市的白天和深夜仿佛是两个世界,白日里的熙攘烦杂融不进深夜的寂静安宁。
在漆黑的深夜,在亿万生灵熟睡之际,不知又有多少邪恶在慢慢滋生,藏在暗中窥探着人间。
诱人甜腻的味道源源不断传入鼻腔,天知道白琳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扑向玄无极。
这一路上,她紧绷着脸,不停地吞咽口水。
“大神,白殊什么时候能醒?”自从白殊的外貌恢复到二十岁的年轻模样之后,罗伊眼睛就黏在了白殊身上,一秒也离不开。
白琳竖起了耳朵,生怕漏下一个字。
玄无极坐在副驾驶上,扭头看向罗伊,“最晚明天早晨应该就能醒了,你们在哪里住?”
“我们两个租了套公寓,就在你们小区附近,那我们明天还来这里吗?”
“不用过来了,我的血金贵着呢,不能用太多。”玄无极用眼角瞟过白琳,“这一管血下去,白殊最少能保持十年的正常生长状态。”
罗伊有些遗憾,“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吗?”
玄无极道:“别急,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彻底治好白殊。”
玄无极说能彻底治好,就一定能!
罗伊眼眶酸涩,总觉得又要流泪了。
他赶紧闭了嘴,只是拼命地点头,像捣蒜锤一样。
玄无极能彻底治好白殊?
靠什么?
靠他的血肉吗?
诱人的香味不断传进来,白琳已经开始有些神志不清,胡思乱想起来。
她年轻时,曾不顾家人的反对去了一次海岛,可刚下飞机她的身体便开始快速成长,吓得她赶紧返回了寿城。
可还是晚了,她从17岁的模样成长到了20岁的模样,而且还是不可逆的,为此白琳甚至告假在家躲了一年才重返校园。
白家人,拥有别人羡慕的长寿,却像一只只金丝雀,只能被囚禁在寿城这个囚笼中。
可她不仅想长寿,还想离开寿城啊。
她想去外面看看,她想走出去。
白家人惜命,为了活命,他们什么都能做出来。
这些年来,数之不尽的滋补品送进了他们填不满的胃里。
她早就厌恶了这种日子,可来自血脉深处的求生本能又让她对此欲罢不能。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白家出过那么几个信仰这句话的人,可下场是什么?
白殊的爸爸刚一离开寿城就死于横祸,剩下那几个人要么是骤然衰老,要么是意外身故。
如果玄无极可以治好白殊,那他也一定可以治好自己。
她的命运,她要自己做主。
鱼和熊掌,她全都要兼得!
长寿她要,自由她也要。
沈屹送走了几人,热闹的实验室重新安静下来。
除了仪器运作发出的“轰轰”声,就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他沿着实验室幽深的走廊向深处走去,一直走到尽头,沈屹在一个金属墙壁上扣开了一个暗格,里面是个密码锁。
输入一串数字,随着墙壁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露出了隐藏着的电梯门。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电梯直达地下三层,谁也没想到,在沈屹实验室的地下,还有另一副别有洞天的风景。
地下三层没有阳光,也没有镶嵌任何灯光照明。
岩石墙壁上镶满了五彩斑斓的发光晶石,在这些晶石的映照之下,周围亮如白昼,晕染着如北极极光那般缥缈神秘的淡绿色波纹光芒。
地面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植被鲜花,在鲜花锦簇的中央,是一座形似祭祀用的圆台,圆台上画着奇怪的红色符箓文字。
而在圆形祭坛正中央,是一方琉璃水晶长台。
长台之上,躺着一个长发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古代长袍服饰,额间一点朱砂痣,生的极为妖艳邪魅。
数米长的头发顺着长台滑落,卷成圈铺展在祭坛上。
若是从高空俯瞰,男人仿若一朵巨大的墨色牡丹,令周围的万花仙境瞬间失了颜色。
沈屹将手搭在男人凝脂般的手腕上,依旧诊不出一丝一毫的脉搏。
可他的身体柔软温暖,他的头发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长长,他的指甲每隔一段时间也需要沈屹来修剪一次。
这个男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真的能睁开眼吗?
先辈将这处古代流传下来的地方小心翼翼保护起来,交到他手里,又是为什么?
像往常一样,沈屹一丝不苟地为男人修剪了指甲,擦拭了身体。
之后沈屹走到了角落里一处不起眼的房间面前,房门是古色古香的猩红木门,寥寥几笔金丝点缀在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