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投下,筛落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柔和了他凌厉的面部轮廓,漆黑似墨染的瞳仁里,有着流动的复杂情感。
清冷的长影伫立在那里,显得孤寂可怜。
夏悠悠的心被针刺般,有一点点痛麻,闷闷地开口:“你今晚要睡哪里?”
“这里有彻夜营业的场所,我将就一晚无碍。”
“哦。”
“今夜可能会有大雨,记得睡前将窗户关好。”
夏悠悠侧过脑袋看了一眼窗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那我走了。”陆绍越低沉地说道。
夏悠悠没什么反应,他将自己的形象塑造得如此可怜委屈,无非是希望她开口留他。
而他们都清楚,她一旦开了这个口,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房门关闭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沉寂,只不过几秒的时间,又恢复了平静。
夏悠悠扬起脑袋,双眸有些迷离。
真的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了啊?
这样的局面就像在说她误解了他似的。
夏悠悠没有多开心,反倒情绪更低落了,长长的眼睫毛低垂,盖住了她眼里的失落。
她就这么双手抱膝坐了许久,坐得腰酸背疼,双腿发麻,才有了一点动静。
而就在这时,窗外如陆绍越所说的,下起了雨,丝丝缕缕的雨水倾泻进来,淋湿了窗户附近。
她匆匆忙忙地去关窗关门,将一切隔绝在外面。
夏悠悠走在宽敞静谧的房间里,视线瞟到陆绍越的行李箱,负罪感蹭蹭蹭地往上冒。
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他喜欢在她面前讨要功劳,可是偏偏涉及到重要的事,他从来都是默默地做。
就像这次夏氏集团的危机,她知道他做得远不如她看见的这么少,但是他一个字也不说。
她也知道她对他的态度一点都不好,但是他却毫无怨言。
不过是仗着他喜欢罢了,才会有恃无恐。
夏悠悠蜷缩在床边,手机拿在手上,界面停留在陆绍越的号码上。
屏幕暗了,她就点一下,暗了她就点一下,只是迟疑了许久,都没勇气将号码拨出去。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雨帘倾盆而下,挡住了海岛的盛世美景。
夏悠悠眉头轻蹙,心情压抑得宛若灰蒙蒙的天色。
忽然手里的手里铃声大作,夏悠悠身躯惊了一下,垂眸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眸光瞬间亮了几度。
她急急忙忙地按了接听键,手机拿在耳边又咬紧了牙关,别扭地不发出一个音节。
“悠悠,现在雨很大,门窗关紧了吗?”陆绍越低沉的嗓音萦绕在耳畔,带来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嗯,关好了。”夏悠悠乖巧地应道。
“要是害怕的话,我这边不挂电话。”
夏悠悠鼻尖酸涩,虽然知道他有故意示弱为自己争取权益的嫌疑,可还是忍不住情绪发酵,她低哑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在大堂的茶吧。”
夏悠悠差点信以为真,要不是电话那头的雨声太过清晰响亮。
她缓缓地站起身,光裸的脚丫踩在木质地板上,几乎听不见声响。
她亦步亦趋地走到门边,空闲的手握在门把上,问他:“你有没有在撒谎?要是我知道你在骗我,我明天就收拾东西回都城,你以后也别想我再跟你说一句话。”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衬得这磅礴大雨越发肆意清楚。
静默了半晌,陆绍越低哑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我在门口。”
话音刚落的瞬间,夏悠悠就打开了房门,果然见他站在屋檐底下。
雨丝打湿了他的衣服跟裤子,脸上也清楚可见水珠。
夏悠悠的指尖因为用力而白了几分,低低地骂道:“你是笨蛋吗?”
陆绍越挂掉电话,长腿迈了几步,身影便立在了她跟前,深眸如泼了墨般浓稠漆黑,磁性的嗓音在这样的雨夜里显得更加蛊惑:“我担心你害怕。”
夏悠悠并不是胆小的人,可身在国外的第一晚就碰到了这样的天色,的确很难安心地睡着。
“所以你就准备在我门口淋一夜的雨?陆绍越,你倒是会为自己塑造深情的形象。”
“我确实是深情,而且我觉得我今天也不必淋一夜的雨。”
这种胜券在握的模样又让夏悠悠后悔自己的心软,气得想再次关上房门,陆绍越先一步用脚卡在门缝之间。
夏悠悠冷嗤道:“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先前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全是假的对不对?什么有空闲的房间就将行李箱搬出去,我看你根本是想赖着不走,我——”
夏悠悠未尽的话全部吞没在唇齿之间。
她就知道这个人人面兽心,不该轻信。